这几天有点倒春寒,下午我去樱木坂散步的时候,重新穿上了棉袄。正是四点多钟,半个月前万花迎人,粉妆玉琢的街道,早就没有了,换成了青青翠绿。好像疯玩了一阵的少年,突然懂了事,正襟危坐开始学习,准备考个好成绩向祖国汇报。阳光已经疲惫,我迎着阳光的方向,对着天空拍了一张照片。夕阳挂在树枝间,被偃蹇缭绕的树枝割成了一个飞碟。街上没有几个行人,静谧而安宁,树影在地上摇曳,薄寒侵人。一会就来到了樱木坂上,今天没有见到老树昏鸦,只看到一片杜鹃,日本人称为踯躅的。这名字,自然也来自古典中国,唐诗中有很多。这片杜鹃大多是白的,白得耀眼,有点不真实,好像绢扎的,但还不够确切。古书上有一种丝织品叫“鲜支”,就是以白闻名,拿来形容更确切。汉字,或者说所有的文字都有一种通感的功能,我一看见“鲜”字,马上就会想起鲜亮、明丽、洁净、清澈之类的美好画面,这种感受,估计很多人也有;至于“支”字,也同样能给我带来分支、清晰这类概念和景象,那可能就是纯粹的职业病了。“鲜支”是一种洁白细密的绢,如果不够细密,就叫“素”。它又另外有个名字,叫“缟”。这样又会让我想起古书上的话“天下缟素”,而现在这些纯白的杜鹃,一簇簇的,真的让我恍然想起了童年懵懂时代某个日子,铺天盖地的白色纸花。还好,白色的杜鹃边,还有一簇红色的,有粉红,有深红,色泽同样纯净,一尘不染。那光滑细腻的瓣,注视久了,仿佛又像是银耳泡在水中,或者像蜡制。总觉得真实的花,不该这么毫无瑕疵的,尤其是每一朵都这样。要知道,我们人类,就没有几个能长得完美。杜鹃这个名字很有乡土味,我之前从未见过白色的,都是红艳艳一片,非常喜庆。南昌有很多,但要到附近的梅岭去春游,才能看到。我们都叫它“映山红”,这就更土了。据说这花的学名称为杜鹃的原因,是因为杜鹃鸟。南唐诗人成彦雄的诗说:“杜鹃花与鸟,怨艳两何赊;尽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看来至少唐宋以来,就这么认为。那白色杜鹃花怎么办?走完大约六七千步,完成了任务,我的手也冻僵了。回头到小巷中,随意看到一户人家门前的桃树,前不久还灼灼其华,像火一样,一星半点绿叶的芽都不见;现在却绿叶纷披,一星半点的红都不见,如果这花是人生,也转折得太快、太决绝了。我注意到,几步之外,又是一丛深红色的杜鹃,没有刚才坂上见到的那么洁清雅致,它开得声嘶力竭,好像过完今天就不过了,这种回光返照似的开法,反倒让我亲切起来。家乡的杜鹃,就是这样开的,我一直觉得,有点破罐子破摔,又不是确知要打土豪,分田地。梁惠王的云梦之泽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dujuanhuaa.com/djhpj/1113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