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多一些时光，用来安逸

近两年，很多大家写过多逸寨。

多逸寨位于湘西南绿洲绥宁的河口苗族乡，据说古苗寨建筑群和楠木林是它的两张脸面，村主任赵秀礼有了些眼界，打算把多逸寨搞些个旅游开发。搞旅游，名头是很重要的，赵村长为了把寨子宣传开来，听说下力气搞了一些活动，请了一些文人艺术家自媒体到寨子里体验体验，让他们帮忙推介推介。

看来，赵村长的土猪肉和家米酒是起了些效果的。有关多逸寨的描叙，如竹林里的笋子，不断冒了芽。

有着中国作协会员金字招牌的陶先生，把它写得如梦如呓。

屡得大奖的著名散文家龙先生，把它写得如诗如画。

当然，还有很多我不认识，或我不知道的描叙。

文字的力量，是能轻易砸中人心的。推介的效果我不得而知，反正我，是读了大家们的作品后，才知道多逸寨这个名字，才下定决心走一遭多逸寨的。

多逸寨太静了。

驱车从河口街道至河口水车村道路，中途岔进多逸寨方向的林道，一路七八里，都是转弯和爬升。一路茂密的林子，太阳还没映射进来，显得略许阴森，心底竟有一丝丝发毛。

觉得好一会功夫，三株并排的老古树，一个新建的三圣亭，现在眼前，才知道，寨子到了。

寨子建在一个开阔的山坡上。

宅子稀稀松松，这座，藏在一片松林之后，那座，却又躲在了竹林里。每一座宅子，都筑在高台之上，巍峨屹立的样子，似乎在观察每一个进寨的游者。而我，要看它，只得仰视。

或许是山里的地，并不珍贵，这些老木宅，修筑得宽宽绰绰，空间的偌大，显得人形缩小了一般，让人宽阔地舒展。

其实，基本上没见到人。在寨子里逛了一阵子，仅在菜地的篱笆下，见到过一个瘦矮的老人家，至少是七十多岁的年纪，在菜地里忙活。

空旷，静谧，让山里的鸟鸣，屋边的鸡鸣，显得异常清晰，越发突出了寨子的空荡。

这个脱离尘世的寨子，似乎已不再有尘世的时间。没有了时间的尺码，当然也就度量不了焦虑、紧张和急躁。

这格调，像极了寨子的名字:多一些时间，用来安逸。

顺着多逸寨的水圳而下，林间的溪水在乱石间穿梭，跌落，让清透无色的溪水，有了白花花的颜色。踏过一段崎岖而艰险的山道，逐渐见到了隐没在山林里的楠木。当然，它是隐没不了的，它高大、通直、浑圆，它的伟岸和挺拔，让它在众多的林木里，格外显眼。相较于松杉十五至二十年即可成材的周期，楠木要成为栋梁，往往要百年的时间。天然生楠木，初期生长甚为缓慢，一般要六十年生以后，才达生长旺盛期。一株百年成材的楠木栋梁，它百分之九十的材积量，是在六十至九十这三十年间完成的。此前的六十年，只是为它后期的爆发，狠命地蓄势！

多逸寨的楠木树，有些已甚是有了年岁，更多的，看起来是安稳，其实我知道，它地底下的根，累得不可开交。

(二)海角洞

很多的地方，去过了一次，便满足了心愿。偏偏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去过了一次，还想去第二次、第三次……

海角洞便是这样一个地方:如果你没去过，你便毫不再乎海角洞这个名字，倘若你去过一回，我肯定相信，“海角洞”这三个字，一定会深深地在你的脑海，占据好久好久。

海角洞其实不是一个洞，而是一道峡谷，这里，溪水乱溅，怪石憐恂，树木参天，天蓝如洗，美丽，震撼人心。

穿过峡溪的青石板桥，却宽绰。赵兄介绍，此为八人大轿古桥，方便昔时阔绰的商贾坐轿而建的。眼前便浮现出，车水马龙的景观。

把车停在多逸寨由学校改建的村部旁，热情的向导赵大哥，带领我们沿村道前行数百米，便由一农户屋后，岔入海角洞的路径。农户屋后的野柿子树，正累累果实。我询问矫健帅气热情的赵大哥是否有了五十岁，他笑着伸出一个手指头，隔六十只一年了。

穿越过长长的茅草围拢的田径，便到了海角洞的第一个景点:焦叶林。溪边的芭焦丛生，芭叶阔大，便想起孙悟空偷来的芭焦扇，灭火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沿着山脚的水圳，一路而上，茂密的丛林虽是深秋，却仍不乏它深绿的主调。

忽然，一道狭长的溪流呈现在眼前，绿融融的水草，白花花的水流，很养眼的色彩对比。这个景点，便唤做:一线溪

越过卧在溪边大大小小的乱石，翻过横亘在溪间的树干，往往要手脚并用，努力攀爬，看着年近六旬的赵大哥在山水间矫健跳跃的身姿，我既心生羡慕，又暗自惭愧。

一堆巨石，如同一个个怪兽，在峡谷间深睡。这里便是女娲补天巨石阵！女娲补天时，在这里锻造材料，用剩下的，便丢弃在此了。有了灵性的巨石，也懒得计较没用武之地，便在此安逸地睡起了大觉。也许是睡得大久久，一层绿茸茸的苔鲜，悄悄地长满了它们的躯体。

巨石阵的两侧，便是我内心仰之已久的奇观:楠木林。大大小小的楠木，争相恐后地向上竞长，因为一落后，便要被同类们荫蔽，再难享用日光的温度。这便是物竞天择！

金丝楠木的珍贵，便在于它材质的坚硬和布满金丝花纹一样的美丽。其实我更知道，楠木的成长是异常缓慢的，并且前六十年尤甚，直至六十年后，生长速度便会大幅度地爆发。一棵百年成材的楠木，前六十年的材积只占百分之十，后四十年的材积达到百分之九十。

由树及人，便给了我一个人类社会学的启示:楠木的成材和人的成才不是一样的道理吗？一个人要想在后半生有所作为，往往二十多岁前艰辛的求学和知识储备是异常重要的。

楠木给了我这个道理，我便深深地懊悔起来，自己为什么年少的时候，不发死命地好好读书呢。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老赵说带我们去看看楠木林里最大的一株楠木树“海角洞第一楠木”，我迅速调整心态，从刚刚的懊悔模式马上转换到向往模式。我们从巨石阵的左侧山岭攀爬，不过二十多米，便看到了一场凶狠的谋杀。

这便是触目惊心的谋杀现场:觊觎金丝楠木的盗窃分子，在一株硕大的楠木主干上，用刀锯锯走了一米高度见方的材量

再沿上而爬，终于见到了期盼已久的第一楠木:挺拔高大、树根虬扎、威风凛凛，显示出了它气度不凡的王者风范。我们这支小队伍的成员，争相和它合影留念。

走过了几百年历史风雨的楠木，还将在此静立数百年，安逸地看着日出月落，平静地承受风吹雨淋。在它面前，人类的思想即便再伟大，可于个体的的人而言，又是何其之短暂，何其之渺小！

海角洞和它的楠木林，便是一个这样充盈着哲理的地方。

从一号楠木山上下来，又翻爬上右侧的楠木林，大大小小的楠木，所生甚多，如此多量的楠木成林，已很是稀罕了。

沿着半山腰小路而行，左侧成了悬崖，走得得异常小心，尤其这小桥，有些让人心惊，必须小心翼翼。

又到了溪畔，一块宏大的青石在溪间构造了一个大方的平台，一下让狭促的心开阔起来。上下都是溪水涧涧，让人心里分外明亮，此谓“青石听水台”。

右方的石洞里，跌下一股水流，倘是春夏水丰之季，则形成飞瀑，煞是好看。所以，这里叫做“巨石飞瀑”。

穿过峡溪的青石板桥，却宽绰，足有一丈之宽，称“官马桥”。赵兄介绍，此为八人大轿古桥，方便昔时威风的官爷和阔绰的商贾坐轿而建的。眼前便浮现出，很多年前，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景观。

古桥边下，古藤缠绕，如膝似胶，犹如情网，这里叫做“多情藤”，既诗意，又贴切。

又爬一段上山路，再沿山脚行。一株古老的大枫树，赫然在目。树冠的盛大，遮住了大半个天空，即便强势的日头，也只能透过它稠密的树叶，散发此一些光线。我走近树下仰望，它多而密的树枝，不，其实它每一根树枝，都长成了一株株大树。

这些大树一般的树枝们，以造形奇特的身姿，在空中得意地翻滚。说实话，我的内心，被这般浩大的景观吓着了，我不敢怯动，只能怯望。这分明已不单单只是一株树，而是千万条云游的皎龙，在此欢聚阔谈，在此把酒言欢。看到这般宏盛热闹的场面，我把这个绝佳的景观，命名为“千龙聚首”！

赵大哥带领我们穿行一条小径而上，这是湘黔古道的一段，坚硬的青石板块，泛发出岁月的幽光，青的、黄的、枯的落叶，铺落一地，便让脚，略添了松软的感觉。

天高云蓝，近山如黛，铺满落叶的小径，送我们到了寨子:多逸寨。多么诗意的名字呀，触人的心弦。几个月前，我曾在这个小寨，徘徊过一阵，写了一篇《多一些时光，用来安逸》。今天，海角洞的跋涉，更让我领略自然景观的同时，细细体悟人生哲学之思辨。多逸寨，我会再来的，海角洞，我会再来的！

(三)我在大团侗寨，无所事事地徜徉

一个地名倘若有个寨字，总会给人一些神秘和古老的猜想。譬如大团侗寨，更增添了一些民族的元素，让我欲罢不能。

依据聚居的集中点，大团形成了上团、中团、下团三个主要聚集地，每一地，像貌是相仿的，都是杉木组成的木宅，错乱地摆放在一起。那杉木板料，历经了太多的日晒雨淋，照例黝暗了。

黝暗得如寨门口那几个年事已高的老头儿，他们，已是无所事事，几个一起扎堆，在阳光里，回忆他们年轻时候好笑又难忘的往事。

每一座木宅边，堆放了齐崭崭的柴料，显示着主人的能干和勤劳。这情形，总让我想起“仓廪实而知礼仪”这话。

果不然，寨里的老孺看见我们对她手中刚洗净的苦熬菜表现出一些兴趣，她就慨然相赠。虽然谢绝了她的心意，却慨叹，一把小小的苦熬菜，映衬了农妇的朴实，折射了人性的善良。

而今，这些朴实和善良，已难找到一块地，来让它安放，好好生长了。

这寨子，不像常见的寨子那般狭促逼仄，显得宽活而松涣，我略一思忖，就得出答案了:大大小小的菜园子，竹篱笆围栏开来，隔断出了一个又一个较为宽阔的空间，这宅地菜地的交错，给了眼球的轻惬。

规则不一的青石板块，形成七拐八弯的路径，把宅子连接，把寨子连接。于是，每一间木宅，不再是一个单一，它们合起群来，拧成了一股力气，让人不可小觑。也正是这形态，错乱却又有序，苍老却又生机，让这寨子得到了有些老爷的青睐，把它捆绑进了世界文化遗产的预备名单。当然，能不能转正，看它的造化了吧。

上团寨头口，两株老银杏，苍虬而茂盛，那撑开的绿叶，遮天蔽了日。老的树，嫩的叶，是现实的存在，也给人哲学的思量。

大团侗寨，我来过了多次。每一次徜徉其间，让我安静得更加理所应当，于是，在这里，我寻找到了某种默契，甚或是某种慰藉，坐在靠着木壁的柴垛下，坐在老银杏的树根上，我没有了思想！

(四)穿越上堡古国战场

得，得，得，

一匹流血的战马，疾驰奔进寨门，

受伤的哨探，耷伏在马背，

奄奄一息的声音，诠释最后的职责：

报告天王，敌军压境！

肃穆的金銮殿，沉重起来，

戎装的天王，眼露凶光，

激情的义兵，摩拳擦掌，

出鞘的刀剑，杀气腾腾。

九丈高的将台，站得那么直，

黄白相间的旌旗，发抖地扭曲，

战鼓擂擂，喊得嗓子失了声，

对垒的两军，谁也看不起谁。

杀！

一声呐喊，打破了平静，

利箭穿进身体，倒下，

寒刀砍在头颅，倒下，

长矛刺透心脏，倒下，

迸溅的鲜血，照耀了牛坡头的杜鹃。

尸首，堆成了小山，

鲜血，浸透了大地，

义军的骨骸，终挡不住蜂拥而至的敌人，

孤单的天王，落荒而逃，

从此，武烈王的城，在荒野中封存。

(五)插柳村的古树，震撼得我不敢动

几座老木宅子，便让人心思平静。

一弯河水，又让景色灵动起来。

而铜鼓石垒成的路，鹅卵石筑起的墙，嵌入了坚硬。

鸡鸭狗、妇孺童，以不同的姿态，或占据了路边的一隅，或在河边歇着脚，好安详。

单单这些，就撩动了内心的那一根弦。这根弦，在社会的浮燥里涌动不已，在这里，安静了下来。

这里，是绥宁关峡乡的插柳村，这个插柳苗寨，古朴，泛着历史的气息。

我是趁着端午假，潜入到了这里。此之前，朋文圈里的图文，友人的引荐，都让我有了神往的心思。并且，让我知道了，插柳最独特的特征，是它的古树。

在寨子里，我已被苍老的木房子、敦厚的石头路、缓流的河水陶醉了，不承想，待我踏进寨子里这个并不算大的山头，倒是把我结结实实地惊醒过来。

古树！差不多百来株历尽风霜的古树，集结在这块山头。每一株古树，苍桑，虬劲，只一株，便能打动人心，何况一片古树的聚集，真是扯人的心扯人的肺了。

这些古树，三三俩俩地散乱在这一片茂绿里。其实，我并不晓得，它们的学名，分别唤作什么。我只是从它们，满躯沟壑一样的皱纹，去读懂它的坚硬与慈祥。

譬如这株，是老爷爷树，脚跟深扎进大地，比磐石还更加稳当，树杈伸展向天空，仿佛要托住风雨，傲然的身骨，铮铮而立，即便电闪雷击，他就是歪着脖子，也要坚挺着，绝不肯倒下，他要把一切的困难，抵挡住。望着这株树，一份莫名的力量，竟然在心底暗自滋生！

又譬如那株，自然是老奶奶树了。藤儿，紧紧地赖着，缠在她身上，一片不知名的小绿叶，也成片地，从她的皮肤上，冒出来。她的身躯，不单单只是她一个人的身躯，竟化身成为一层肥沃的土壤，为她身上的藤叶，提供养料。我恍如看到一位慈爱的母亲，给她的子女，哺育乳汁。

这些古老的树，藏身在这深浅不同的绿色之中，不声不响。各种乔木灌木，依偎着他们，交织在一起。一片嫩绿的竹子，一看就知是今年的竹笋长成的，竹竿是青绿的，还有一层灰白的嫩茸，竹叶是翠绿的，纤细。这竹，和这些百年老树映照起来，一老一少，很成景致，又令人遐思。

一条鹅卵石路钻进了这片山，窄窄的，顺着它爬不远的坡，又一株夺人眼球的古树，出现了。

这株老稠树，号称“稠树王”，年岁呢，我不懂得考究，我只能从它巨大的身形，猜度它吮吸了大概多少载的天地日月之精华，五百年？八百载？据说，这株树，有了九百多年的历史，它喝过宋代的雨，沐过元朝的风，看过明代的日出，送过清朝的月落。

它的树冠，庞大而浓密，因为常年把日光挡在了外面，以致树脚下，形成了一块空旷的坪地。这树底下，不知曾经多少的人来人往，我也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

它的树干，冷峻而严肃，身材之大，得有五六个人，才能合抱住了它吧。树干的底部，已形成一个两米多高的空间，摆一张桌子，再四方座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让人震撼的，是它的根。这些大而扭曲的树根，半裸在了地面，正像一个人使尽全力时，暴突出来的青筋。我生怕这些青筋松懈下来，失去力气来承载大树的重量。

当然，这些稳实的根，是会让我心安的。我坐在它的身上，感觉到它正在攫取大地深处泥土的养份，传送给树干树叶，滋滋滋……

(六)安阳山，安放太阳的大山

安阳山的秋，格外迷人，

像喝醉人的米酒，

醇香，一丝丝地溢出来。

譬如安阳山的路，七拐八弯，

它在安阳山的躯体上，龙走蛇行，

把这山，缠了一圈，又一圈。

秋水，比春夏的季节，温柔了许多，

溪涧的石头，感受到了它的亲昵，

只好羞涩着不说话。

沉默的石拱桥，憨厚，

它用尽吃奶的力气，拱托起路面，

只为了给溪水，让一条通道。

也有跌宕的石块，形成了层次的落差，

让慢而浅的水儿，冲刺，

便让青灰的岩石，套上了一件白花花的布帘。

秋日的阳光，温暖，

秋晖的爱意，洒尽片片秋叶，

于是，这座山，便有了温度。

山在秋日的丰盈，便是它的果实，

酸甜的山秋苞、脆甜的尖栗子、涩甜的山鸡爪……

构成了最涎人的风景线。

山脚的蒲公英，花絮松柔，

它单单待着秋风拂过，

便纷纷扬扬地升起，落下。

秋山的掩映下，有几座稀松的木宅，

栖身于此，一定听得见，

这山峦的呼吸。

一只小小的狗，站在高高的石坎上，

它居高临下地俯视我，却一动不动，

生怕惊扰了，大山的静谧。

安阳山，安放太阳的大山，

秋的季节里，

生出无限的秋韵……

(七)一段巫水河，流淌长铺子

巫水河从城步的巫山而下，越过了关峡，进入了长铺子。我们从乡下来到长铺子，通常喊作“进城”——即便只是山隅里的一个小小的县城，也终归带了一个“城”字。

巫水流经县城的始端，原本是一个叫“川石”的村庄，随着城区面积的增扩，川石俨然成了县城的新区，规整的房屋，有序的道路，再没有了村子的气息。刚从山峡间盘旋穿梭而来的巫水，变得平稳开阔了起来，像一个急着赶脚的汉子，眼看进了城，也要慢腾腾地歇息歇息。

巫水在这里，碰到了进城后的第一座桥，绿洲大桥，“绿洲”，已是绥宁的别称了，大家所熟知的，更该是那个有修饰词的别称:“神奇的绿洲”。

汛期之前的巫水，是温驯的，缓缓地钻过绿洲大桥的桥墩，不紧不慢地流淌而前。

这下，河的两岸，便夺目了起来。近两年来，政府部门利用防洪工程建设的契机，巧妙构思，匠心运作，精心构筑沿河风光带。这条带子，种了花，栽了树，建了步行道，注入了文化，融入了艺术，美化了城镇，受益了百姓，成为群众最期盼最欢迎的民心工程。

沿河风光带，除了花花绿绿的花和草，最拂人心的，便是那一长排亭亭玉立的杨柳。这些柳树的枝条枝叶，垂垂柔柔，宛如一个个低眉顺眼的俊俏妹子，让人怜爱得不行。

河水便到了长铺大桥，这座以县城地名命名的大桥，是县城里最早修筑的一座桥梁，它连接南北，形成了长征路与中心路的丁字状。

一个地方，一座城镇，与别处相较，表面上看起来，很多都是大同小异，然而，地域人文习俗的不同，势必造成了每个地方独特的文化。譬如一个人，总是有他的个性的。

长铺大桥南岸的绿洲文化长廊，就是了解绥宁“个性”的好地方。这条四百余米长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长廊，用栩栩如生的黑白版画，恰到好处的简略文字，把绥宁的文化、习俗、景观生动活泼地表现了出来。

这里，有民族风俗的再现，譬如"四八"姑娘节、上刀山、吹芦笙、逗春牛、草龙舞、对山歌;这里，有群众生产生活情景的演绎，譬如打铁、起屋、打猎、放排、赶场、过年、竹编、踏米、打谷子、榨油、雕花茶等;这里，有叩首图腾的崇拜，如敬狗和敬树等;

这里，有绥宁历史的变迁，如上堡古国、红军征战绥宁、湘黔古道和寨市古镇等;这里，还有特色建筑和自然风光的临摹，如风雨桥、大园古苗寨、长铺子老街、高登山、苗家吊脚楼、梯田等。每幅作品有简略的文字来点晴，如《大园古苗寨》:古桥古道古屋是一场坚守，傩面傩舞傩术是一梦玄秘，苗语苗歌苗酒是一碗酩醉，那山那人那狗是一段深情。如《榨油》里，榨油号子“箭板插正了哪，嘿呦！杠子压正了哪，嘿呦！脚跟稳起桩哪，嘿呦！飞槌撞得准哪，嘿呦！”，响彻在了耳边。徜徉其间，仿佛把人引领进了一个个不同的场景，让人，不自觉地，融进了这苗侗乡野中，化进了这傩风巫俗里。

当然，最为瞩目的，是一幅长达38米的石刻版画长卷，细致地描绘了踩花跳月、草标幽会、订婚、报日子、迎亲、哭嫁、拜堂、闹洞房和回门等苗侗人家的婚俗全程，这是迄今为止全世界最长的一幅石刻版画。细细赏析，自己已身入其中，成了这对青年男女喜结连理的见证人。

沿着巫水向西，到了长铺子老街，于老一辈人而言，这里，才是正儿八经的“长铺子”。光凭这个名字，便能很容易地的呈现出一幅画面:一溜长长的木宅铺子紧邻相挨，卖米卖油卖小吃的贩卖声此起彼伏，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几十年前的一把大火，几乎把所有木房化为灰烬，人们陆续建起了砖木结构，又经加固增高，面貌和原先大为不同。不过，“赶场”的习俗，倒很好地保留了下来。一到星期天，附近乡农的土鸡土鸭糍粑油糕全都凑了过来，非常热闹。近年搞城镇灯化亮化，这里率先完成，晚上彩灯闪烁，辉映巫水，颇具壮观。防洪工程建好后，临河修了步道，行人渐多，老街上的房子，原本是屋背朝河，商铺店面朝向南侧的街道，如今打开屋后的砖墙，前后两头开起了店子，更增加了收入。

巫水河流过老街，不肯继续向西了，弯转北行。这河，便成了一个“u”字，把县城围绕了起来。刚转过弯的巫水，水势便略缓了一些，水的两岸，分别叫做沿河路、黄桑路，沿河路有了些年纪，黄桑路却是新修整建设的一条旅行步道，两条路要联通，便有了一座风雨桥。

一座桥，桥面之上修建起亭子，能供行人遮风避雨，谓之风雨桥。这种桥，散见于绥宁乡野之间，已成了侗家三宝之一。县城里的这座民族风雨桥，远处眺望，但见楼亭高耸，飞檐翘角，五座巍峨的宝葫芦塔一字排开，颇有气势。

近得桥来，又见廊柱林立，廊椅连贯，神奇的榫卯结构令人叹为观止。如今，此桥成为了人们休闲小憩的好场所。下午时分，我从桥上经过，但见两拨音乐爱好者在桥上聚集自娱自乐，一拨是弹电吉它的小伙子，另一拨则俨然是一个老年民族乐器演奏队，有吹笛子的，有拉二胡的，有吹葫芦丝的，有位老太太，还抱着把牛腿琴，弹得怡然自得。

巫水西岸的黄桑路，命字来源于绥宁一个重要的旅游区，也是依托防洪工程建设起来的一条步行道。此刻，则有了一个更重要的身份:绥宁山歌走廊。

这道山歌走廊，花岗岩筑成了护栏，青石块铺成了地面，阴刻的歌词镌刻在石碑之上，几乎每隔十米左右，便有一块内容各异的歌词碑镶嵌在护栏上。三四公里的走廊，汇聚了三四百块歌词碑，淋漓尽致地反映出了绥宁山歌的丰富多彩。徊徉于走廊间，会发现，这些山歌，以纯朴赤热的爱情为主要题材，充满了甜蜜蜜的浪漫情调。

有男子向妹子表达喜爱之情的，“四月枇杷黄又黄，摘把枇杷让妹尝，吃了枇杷丢了籽，妹妹丢籽莫丢郎。”

也有女子向男子表述衷肠的，“说恋说恋就要恋，无米无盐心里甜，蜜蜂恋花会酿蜜，妹爱哥哥会种田。”

还有男女双方情投意合的，“妹是钥匙哥是锁，哥爱妹妹妹恋哥，水不离鱼鱼跟水，砣不离秤秤跟砣。”……与其称这是山歌走廊，何尝又不是一道浪漫的爱情走廊呢。

小小的县城，安静地歇息在环山之中，缓缓的巫水，慢无声息地流动着。巫水的周围，还有美轮美奂的绿洲广场，绿树成荫的满顶界公园，构思奇巧的剪纸雕塑墙……夜色笼罩的时候，满城的各色彩灯，抛出了一线线媚眼，波光潋滟的巫水，又把这媚眼深情地收拢起来，于是，沦陷在这秋波里了。

(八)徒步茶冲寻梨花

听闻绥宁茶冲的梨花开了，想去亲近一下。

约了两三个朋友，从绥宁县城长铺子，乘车顺着省道S往南十五公里，便到了老县城寨市古城，再往南约四公里，便是一个唤作“王家庄”的小地名。

王家庄路旁的指示牌，给我们指明了线路。于是下车徒步，岔进右手边的村道，道路沿溪而进，蜿蜒转迴，虽已无省道上的敞宽开阔，然却溪水涧涧，青山巍迤，又别有了一番景象和韵味。

一路上，山润眼，水润心，远近不一的绿，呈现出不同层次的格调。譬如，远处的松杉是深绿，成片的竹子是翠绿，身边的草叶，又只是浅绿，而那刚冒出来的小小的树叶，却是嫩嫩的绿。不只多少只鸟儿藏身这绿色里，各种旋律的鸟鸣，不停地拨动着了心弦……

眼睛和耳朵忙着收拾着这些景色的时候，脚步也不经意间越过了一座座凉亭、牌楼、古祠堂和风雨桥，每一处建筑，都有一个古老的传说。

整齐精致的杉木民宅，三五几座，抑或一二十幢，组成了大小不一的小院落，散落在山脚下。随处可见的古木古树，与这些宅子相依相偎，很亲密的样子。

正板、马田、竹桥，这些古老的村寨，安详寂然，宛若慈详的历史老人，默然不语。丝丝雨线，混和着春天里清新的空气，氤氲着，我们和自然，我们和时空，仿佛不分了彼此。

忽然，一幢白色的二层砖楼现在了眼前，仔细一看，不知不觉地，竟然走到了茶冲的村部。同行的朋友带了计步器，向我们报告徒步的里程:从王家庄下车，到茶冲的村部，共计9.5公里，步行了99分钟。

向路旁的农夫打探，未曾开口，他便知晓了我们的来意:是来看梨花的吧，在郭冲，再往前一公里多点，十多分钟到了。

原来，闻名的金秋梨产业建在原来的郭冲村，去年年中，郭冲村与茶冲村合并成了一个村，仍叫作“茶冲村”，整个郭冲村如今变成了茶冲一二三组。这一路的村道正在扩建，路旁连续堆放着大块的青岩。原本不宽的路面，更显狭促。倘若开车，有些许难度。徒步或骑行，则非常适宜。看梨花的愿望，促使我们加快了脚步，果然，走了十来分钟，便有一阵清幽的花香，随风而来了。

眼前陡然开朗了起来，一面面山坡，白花花的灿烂，绚丽夺目。“梨花！梨花！这么多的梨花呀！太漂亮了！”同行的彭朋友，虽已是中年，竟然如小孩子一般，高兴地尖叫了起来。

我按捺住激动，钻进了满山的梨花中。最喜欢细细春雨中的梨花，忧伤地开在雨中，似美人落泪，点点滴滴，有一种幽婉清丽的美。这般姿态开着，让人心生怜爱。树树梨花，如漫天飞雪，花团锦簇，花深似海，洁白如雪，置身其中，花浪起伏，很是震撼。仿佛看到了苏轼先生，手摇羽扇，吟哦“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从梨花山下来，已到中午一点了，在一家农户家中吃中饭，柴火饭菜，喷香。特别是炒出的一大碗东山花猪肉，涎得平常只吃一碗饭的我，竟连吃三碗。甚至肥肉，我平常是一点不沾，而这花猪肉的肥肉，没有一丁点油腻，入口的感觉太爽。一大碗花猪肉，被我们几个一扫而光。农家大哥憨憨地说:村里要在4月8号，也就是清明节后的第一个星期六那天，搞一次赏梨花的活动，又要杀一头大花猪，到时再来吧！

酒醉饭饱，该回家了。临行前，我又望了一眼梨花：这梨花，簇成束，滚成团，一簇簇、一层层像云锦似得漫天铺地，在温和的春雨下，如花似玉、洁白无瑕、溢光流彩，璀璨晶莹。真舍不得离开啊！

从郭冲出发，我们慢步走行村道，步行不到五公里，便到了朝仪的街上。从朝仪街上搭车，回到县城，几十分钟就够了。这几十分钟的车程里，我竟然醉醉地睡了过去，被梨花醉，被米酒醉。

(九)牛坡头，让人魂牵梦绕的地方

从长铺子到城步丹口，再爬升三十来公里，就到了牛坡头。

从长铺子到通道木脚，也爬升三十来公里，就到了牛坡头。

从长铺子到黄桑上堡，沿着山路攀爬约三个小时，就到了牛坡头。

前两种方式，需驾车。后一种方式，如果没有直升飞机，则只好依赖于脚杆子了。

爬上牛坡头，带来了一阵风，一阵雨，一阵雾，偶尔，太阳也露出半个脸，吓跑了风雨雾，稍一歇息，雨雾又结伴而来，太阳只得缩回了脑袋。

这样的天气，让牛坡头扑朔迷离。一会儿，它清清楚楚，展现在人们眼前。又一会儿，浓雾把它包裹得严严实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再一会儿，雾散去一半，轻薄了起来，于是，满山的绿，满坡的红，忽隐忽现起来。

满山的绿，是草。大自然给各类植物，早就分布了地域的平面和空间的高度，在这海拔一千九百余米的高山上，高大的乔木已生长不了，我想也是的，高山上的风这么肆无忌惮，还不把高大的乔木吹散了架去。

惟有草，低矮地葡伏了一面面山坡，长得茂茂盛盛，草的叶子，轻柔而舒展，任凭风吹过，它俯首挨着地，一摇头，一扭腰，轻飘飘地化解了狂风的功力。

满坡的红，是花，杜鹃花，特有的高山杜鹃。相传，古代的蜀国是一个和平富庶的国家。那里土地肥沃，物产丰盛，人们丰衣足食，无忧无虑，生活得十分幸福。可是，无忧无虑的富足生活，使人们慢慢地懒惰起来。他们一天到晚，醉生梦死，嫖赌逍遥，纵情享乐，有时连播种的时间都忘记了。当时蜀国的皇帝，名叫杜宇。是一个非常负责而勤勉的君王，他很爱他的百姓。看到人们乐而忘忧，他心急如焚。为了不误农时，每到春播时节，他就四处奔走，催促人们赶快播种，把握春光。可是，如此地年复一年，使人们养成了杜宇不来催促就不播种的习惯。杜宇积劳成疾，最终告别了他的百姓。他的灵魂化为一只小鸟，每到春天，就四处飞翔，发出声声啼叫：布谷，布谷。直叫得嘴里流出鲜血，鲜红的血滴洒落在漫山遍野，化成一朵朵美丽的鲜花。人们被感动了，变得勤勉起来。他们把那小鸟叫作杜鹃鸟，把那鲜血化成的花叫作杜鹃花。

杜鹃被赞誉为“花中西施”，大诗人白居易褒奖道：“回看桃李都无色，映得芙蓉不是花”。每当春天来临时，杜鹃花便漫山遍野怒放开来，远远望去犹如山林染涂了胭脂，因此杜鹃俗称“映山红”。

看到牛坡头的映山红，我就慨叹，映山红这个名称，是多么的准确啊。每一个女人，都有一个如花的梦。看到这一簇簇鲜艳的映山红，女人们便蠢蠢欲动了。她们争相和花儿合影，千方百计想出招数，摆出各种各样好看的姿态，想把映山红的风头盖下去。

映山红笑了，映山红的美，就美在它笑红了的脸。

许多人留连于牛坡头的草儿绿，许多人陶醉于牛坡头的花儿艳，却忘了，这里之所以唤作牛坡头，其实这里真正的主人，却是山坡上的这一群牛。满山的青草，让这群牛，不再为了生计而劳神费力，它们，要做的，是享受每一个日子。看，它们有的在尽情地撒欢嬉戏，有的在温情地舔舐儿犊，有的在含情脉脉地谈情说爱，更多的，只是安安静静地卧在草丛里，做一头简简单单的牛。

牛坡头，这块让人魂牵梦绕的坡，于我们，只是短暂的瞬间，然后我们仍要去，操劳、忙碌、忧虑。于它们，却是长久的永恒，它们只需，安逸、歇息、啥也不用想！

(十)太伟大，高登山的普照寺！

朋友们，刚才，我们从绥宁县麻塘乡联民片境内的田螺旋村小黄组出发，经过近两小时的艰难跋涉，终于抵达了雪峰山主脉第二高峰高登山，现在，我们站在海拔米的峰顶位置，巍峨的古石建筑普照寺，就屹立在我们面前。

首先，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普照寺的历史由来：

南宋绍兴二十四年，即年，飞山峒主英惠侯杨再兴领导绥宁苗民为保“封地”，与朝廷统治势力英勇奋战而不幸兵败牺牲。其部下杨秉、杨坤为避追捕，逃隐青坡里（注：古地名，今麻塘、联民、枫木团、河囗一带）高登山下老祖场深山，结庐潜修。在他们草庐门上贴一副对联：远照亡魂归净土，深修幽谷伴青灯。二杨去世后，附近人民将其庐改修为一座小庵，命名曰“远照寺”，断续有僧尼主持。元朝中期，该寺已残破不堪，加之青坡里九牛塘刘姓人认为该寺制约了他们祖坟的风水，于是在刘姓人的带动下，将该寺上迁约半里的祖师殿（今联民刘家村老牛场）。其时正值佛教在我国盛行之际，“远照寺”与青坡里小黄团木鱼形的“普光寺”香烟旺盛。清代时，绥宁青坡里人黄皈依师，年方二十，即弃家修行于宅后钵盂山，自结茅庐，虔奉香纸数年。见钱纸灰飞集祖师殿，以为佛祖导引，遂出家远照寺为僧，且积极募捐，创建殿宇，雕塑神像。黄皈依师见寺庙钱纸灰飞集高登山顶，以为佛祖再次导引，决意遂披荆斩棘，凿平高登山顶，于绥宁、武冈、黔阳、会同各县募化，将“远照寺”和“普光寺”同迁高登山顶，合名曰“普照寺”，据清代同治版《绥宁县志》记载，黄皈依师“披荆斩棘，募化殿宇钢瓦，昼夜往来，有虎为伴，至康熙庚辰（年）工竣。”并修通了青坡里上高登山顶的三条半路。据传普照寺的创办人黄皈依师寿逾88岁，功德圆满，坐化以终。

现在，我们再了解下普照寺的建设历程:木结构的普照寺在高登山之颠建成后，由于木质材料承受不住云雨侵蚀和狂风袭击，几经摧毁。嘉庆二十二年（年），绥宁青坡里“劝首杨通鉴、李元芳有志坚创此庵，尤恨力不能胜”，约请绥宁、武冈的杨通义、石安鼎等九人，“总理其事，并议同心捐化，由是聚腋成裘”，共募银余两，开始大规模改建，第六年工竣”。石寺所有的柱、梁、枋、壁、檩、瓦全部改用青一色石料构筑，桂壁椽瓦纯属石构，用料宏大厚实。座北朝南，前后五进，中轴线上依次为山门、前殿、副殿、正殿、后殿，其中山门朝东，偏北二十度，四、五进右侧有厢房，布局精巧严谨，总建筑面积平方米，一进至六进总高约33米，可纳余人。天高云淡，可远瞩洪江、安江等地。现尚存原貌，游人可沿山拾级攀登绝顶。从此，该寺以全石结构、规模恢弘而驰名。普照寺奉白马神，祈雨极为灵验。有僧常住，香火旺盛。解放后，僧徒下山回家定居，佛事活动停止。80年代后期，始有人出家住持，不久圆寂。之后，每逢礼佛之日，大批佛徒前往寺内朝香。后来经多次补修，至年起之止，前后年间的工程内容和捐款情况现还全部记载于二十多块石碑之上。

普照寺是中国佛教文化的一个重要载体，正殿门首置石匾，竖排“普照寺”字，阴刻，如今已不见。统共六进的寺庙，每一进分别供奉着不同的神灵：第一进山门，建有山门土地祠。第二进，自左向右灶公灶母、海水龙王、监斋大士、九子太婆、雷公电母。第三进，左边化钱炉，中间通道，右边纠察灵官育民帝君。第四进，正面关元帅、背面赵元帅。第五进，正殿，即大雄宝殿，正面左边观音菩萨，中间三尊大佛，右边当家师。左右两边下班十八罗汉，上部二十四诸天。左边上方摆一面大鼓，右前边上方悬一口大钟。第六进，后殿，又叫南岳殿，左边寿福爷爷，中间南岳圣帝，右边助国明王。在这六进殿宇的外部左右两边均有厢房，如辗米房、厨房、水房、香烛房、经理房、卧室等等，一般佛事活动场所基本齐全。另有许多碑刻文字，如“恶登禅院胆心寒，善入山门神气爽”、“扶助纲常亘万年，权衡人物昭千古”、“高建祗园宽眼界，登斯胜地谅心惊”、

“普照绥阳常赐福，照临会武永蒙休”、“功回造化”等等，有爱好者可以深入研究一番。

好了，现在放松下，讲一个助国明王的传说故事：在高登山周边群众的认识里，普照寺主要供奉的是助国明王，并有传说广泛流传。

古时某朝，一位皇室贵族，封康王，居中州。因政变，皇族纷纷南逃，康王于乱军中冲散，独行至襄阳境之长江北岸，前有滚滚长江，后面追兵迫近。正欲拔剑自刎，供奉在洛阳白马寺的一匹泥塑白马，奉寺内主持大师之命飞奔至康王身边。嘶鸣三声、叩头、摆尾、踏蹄、伏身，康王急跨上马鞍，白马便冲入波浪，直奔南岸。初时，马蹄踏在水面，渐渐下沉，待到南岸时，只有马嘴在水面了。康王上岸，回身一拖白马，只拖得一块湿泥巴散于沙滩，原来是一匹泥马，已被江水冲洗散落。康王感慨地说:“待我出头之日，定为你记头功。”康王带上泥马身上剩下的马鞍、缰绳继续南行。至湘西某处，将马鞍、缰绳葬于一座山顶。年长日久，此山变成马鞍形状，后人便将此山叫马鞍山。战乱后，康王被拥为皇帝，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敕封救驾的泥塑白马为“助国明王”。若干年后，康王的世袭者，特从江西某地请来一位善于塑马且技艺绝伦的泥塑匠，请他塑一匹大白马，供奉庙堂，以纪念白马助国之功。此艺人姓竺，是个佛教徒，兄弟三人，大哥叫赤马一郎，二哥叫黑马二郎，他排行第三，叫白马三郎，生于甲午年五月十五日午时。他奉旨塑马，精心塑造了三年零六个月，才塑成一匹高大英俊、栩栩如生的白神马。功成时，竺氏白马三郎也就趴在马身上死了。后人传说他就是洛阳白马寺的白马转世，又魂附马身了，便以“竺”为助国明王之姓，以“甲午年五月十五日午时”为助国明王之生辰。

再说下抗战期间发生在普照寺的一场佛事：民国三十三年，即年农历6月19日，高登山普照寺盛大庙会之后，在邻近各县的百姓中传出预言：助国明王带领三千六百神兵神将下界，助中国军队于一年内打败日本侵略者，要各地百姓织三千六百双草鞋并各种祭品赴普照寺焚烧敬供，每双草鞋要足有一尺二寸长。邻近各县百姓于同年九月十九日到普照寺敬祭了助国明王，焚烧的草鞋数量远远超过三千六百双。事有凑巧，一九四五年进攻雪峰山区的日军，败于水口茶山两头田。为纪念助国明王助国之功，邻近各县百姓踊跃捐资，于年6月在普照寺打了七日七夜的“罗天大醮”，并由联民乡江抱村村民蓝秀奎、阳润生上漆，在普照寺挂了一副对联，对联文曰：“助国建奇功功垂万古，明王施厚泽泽遍群生。”从此，高登山普照寺四处扬名，助国明王更是身价倍增。周边十余县群众都熟知高登山普照寺，广泛流传开了“高登得道、助国明王”的神话。

最后，我向各位朋友简单介绍一下普照寺文物的价值之所在：任何一件文物的价值，都从历史性、科学性、艺术性三个方面中某一项或几项来体现。作为“古建筑”类别的普照寺，无论从哪方面而言，都有很高的价值所在。首先是历史性。普照寺历史渊源悠久，以最初发端于南宋时代的“远照寺”计算，已逾八百余年，以初创康熙年间年计算，已逾三百余年，以改建古石结构的清嘉庆年间年计算，到明年恰逢两百周年，这一历史进程，具有较大的研究意义。其次是科学性。现存普照寺在建筑手法上，沿用了传统木工方式，但为了抵御高山之颠的风吹雨打，取材全部改用石料，墙柱檩梁，皆为石头打磨，为湖南省最大的古石建筑群，科学价值极高。再次是艺术价值。石构连接采用榫卯结构，严丝合缝，非常精美。寺庙每进之间既依次递升又连为一体，既呈现出错落的层次感，又有很强的整体感，充分体现了古人超高的艺术水平。据悉有专家称，像普照寺这样全石结构而又达到一定规模的古建筑，在全国范围内，都非常罕见，文物价值非常高，完全可以申报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朋友们，站在高登山之颠，站在普照寺面前，我们的内心，既屈服于大自然的妙曼风光，又叹服于祖先的巧夺天工，更震撼于古人的坚强意志。这山，是大自然给我们的厚重馈赠，这寺，是祖辈给我们的珍贵遗产，爱惜和保护好它，是我们每个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十一)宝鼎山的色彩

如果你问我，世界上有多少种美丽的颜色？

我会和你说，绿，蓝，白，三种！

这三色，够了，真的够了，足够搭建起一个恢弘宽阔、美仑美奂的空间。

宝鼎山就是这样一个空间，简单，迷人，扣人心弦。

宝鼎山绿得层层叠叠。

宝鼎山不是简简单单一座山，而是，十多座山峰组成的一个山的系列。这些山头，并不整齐划一，而是高低参差，各有形状。

但是，它们最基本的格调，却是一致的，那就是，绿！

它们绿着，却绿得不尽相同。

有些山头，是名符其实的山，高大的乔木，茂盛的树藤，丛深的杂草，密密麻麻填塞在一起，深的绿，浅的绿，相互交织，互相纠缠，紧密得，不敢让人趟进去。

另一些山头，却只是一些低矮的灌木，绿得不敢作声，生怕人家嘲笑它。

还一些山头，却改变了性子，它干脆，一棵树也不长，生出一片浅浅的草，翠绿。我是叫它山林，还是叫它草原呢？几头黄牛只顾在山坡上吃草，不回答我。

宝鼎山的天空，叫做蓝。

宝鼎山最好的朋友，是蓝天。它们俩，挨得最近。

这片蓝，如同一顶宽阔的帽子，松松垮垮地罩在宝鼎山的头上，一伸手，就触到了它的帽沿。

这片蓝，纯净，如一片海。

这种一望无际的蓝，让我想起了在电脑上画图，有一个叫喷桶的工具，只要选定颜色，再选定喷桶，一按键，这种颜色立刻满屏。

于是，我就想，到底是哪路神仙，在宝顶山，按下了这蓝颜色的喷桶。

以前，我对白色很忽视，甚至有时，我往往把白色和无色混淆在一块。

但是，宝鼎山的云朵，让我对白色，重视了起来。

这里的云朵，很飘逸，看一眼，它不动，再紧盯几眼，它却在恍忽。

它其实是浅白，甚至是轻轻的灰白。但是，蓝天把它一衬托，让它显的雪白雪白。

这雪白，夺人眼球，摄人心魄。

原来，简单的白色，正因为它的简单，才把人打动得，什么话也说不出。

蓝天，白云，绿山，组成了一幅唯美的图案，已让我，不能自拔。

然而，还有撩心的景致。

掩映在山脚下的小村庄，安静的老木宅，不言不语，忽隐忽现。

热情诚恳的农家嫂子，在柴火边，穿梭着忙碌的身影。

坐在门槛上的小姐妹，田圳下挖草的小男童，他们的世界，简单，纯真，没有颜色。

(十二)寨市西河街：藤蔓悄悄地爬上来

沿着这些青石台阶走下去，便进入了西河古街。于是，你再每走一步，都踏进了依稀的往日时光。

最先招惹人的眼，是街巷边古朴的门牌楼，和那红彤彤的、像某种熟透了的山果似的灯笼。

门楼旁，一架木板车的身架子，和它的车辘轳，静静地歇息着。我晓得，它不久前一定经过一场艰难的负荷，此刻的休憩，于它是多么地享受。

这街道，不过两米来宽，怎么能叫街道呢，不如叫巷子，更妥贴些吧。

路面，却是非常精致的。两旁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鹅卵石，中间是平坦坦的青石板，这些石块，经历了人们足底数不清的磨砺，变得光滑，在午后的阳光下，显现出光华。

民居的走廊，也是灰灰的青砖平整地砌成，与挨着的路面，一样的格调：平实而质朴。

街道下水道的井盖，不大，做成了圆形方孔的古钱形状，一定是暗喻着这条古街，曾经的财富。

街墙，有些是砖块墙，有些是石头墙，有些是泥土墙，虽不高，却紧实。青苔长在上面，更多不知名的藤藤蔓蔓，悄悄地，爬了上来。

拐个弯，街面逐渐宽阔了起来，差不多有了四米半的样子，嗯，这才像街。

经幡一样的招牌，在风中不经意地翻卷，这是些古老却诱人的招牌名：糁糍粑、糯米酒、青钱柳、蜜饯糖……乖乖，我的涎水在悄悄地滑落。

街道中部，是曾经的龙氏宗祠，革命年代里，它曾有缘成为近现代史上某位名人的落栖之地。籍此，誉升成了国家级的文物保护单位。

轻轻曼曼地走，细细碎碎地走，舒舒展展地走，似乎没有了时光来丈衡，只须用心，体会脚踩石块的坚硬感。

几只母鸡，怯怯地望我一眼，又生乱而迅疾地走开，只留下咯咯的叫唤声。

沿街的老房子，大抵建于清代。它们，都见证过寨市古县城曾经的繁华，目睹过西河古街道昔时的兴旺。

如今，一切随风而去，只留下一段回忆。

和别处的农村一样，照例没有了年轻人，只剩些老头老孺，一起在怀想着他们的过往。

当然，他们也在一起念叨，在深圳打工的儿子，好几年没回家了，在温州上班的孙女儿，已说不全糯里透香的寨市话了。

作者向志红，乡村旅行景点推广人，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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