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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看同学发的朋友圈，是我家乡盛开的桃花绽放，是那醉人的片片春日花语。

其实很想回去，很想看看自己家乡的桃红柳绿。但每年都是在错过，错过最好的花期，错过最好的时光。昨天同学发我语音时，我正好站在绍兴覆卮山上的油菜花梯田上，望着没有那么绚烂的油菜花和游人如织的山道，感叹此时此景家乡的民生梯田也肯定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人总是在向往远方，总是在追求远方的诗而忽略近处的生活。每次看到家乡的网红打卡宣传，大多是桃花艳天下，旗袍秀田埂，书画自如挥洒的空前盛况，欣喜之余常常在内心有更多的情绪回旋。年幼时那质朴的花山花田，绝无人工雕琢的美景，瀑布一般喷泄而来。

那时候我们村田埂上种满梨树，所以春日来临，除了山上零星点缀的杜鹃花，开场秀春的是田野里开满的梨花。“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就是这样在某个清晨，刹那间白色一片，真得像下了场漫天飞雪，惊讶得你沉浸在那份纯粹和美好中不能自拔。“梨花满院飘香雪”——以前老师让写作文，这是我常用的诗句。但后来很多春日，细雨霏霏，我更喜欢“柳树风轻，梨花细雨”下的细雨梨花湿的情景。微风细雨扫过，淡白的梨花花瓣簌簌落下，洒落一片田野，会总让人流连在梨花树下，游走于田埂小径上而不愿归去；甚至于课间，从学校的操场（高于田野）往下看，溪流潺潺，田野上白茫茫的一片，犹如南方孩子看到雪景时的惊喜和开心，欢呼声喧哗声久久不停。就算现在再次想起彼时情景，依然是激情满怀，心中似乎依然能看见那一束明净的光，随着我岁月流转。

已经忘记了是梨花先开还是桃花先开，记忆中总是梨花先入为主，也许是因为那时的桃花是躲在山坳里的。在你蓦然回首时，桃花总是突然在某个山坳坳里某一个房前屋后某一处溪流拐角喷发而出一片片粉红，似那喷涌而出的霞光让你目不暇接。你全然想不到一句好词好句来形容它，你只是会迷恋会去追逐。于是我们的足迹追到了山坳，追到了溪涧边，追到了某处房檐屋角，我们的欢笑带到了村边山里的角落，去感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盛况。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年少时见山坳坳茅屋里的老人总是躬身佝背，哪里能领会到仙人风骨？待至今日人老心缓，却时刻向往“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须花下眠”的惬意人生。更有那“桃花流水”的景象，迷雾漫漫，流水缓缓，但见水面花落点点，鳞光闪闪，直叫人沉迷在诗情画意之间。所有关于粉红色的记忆都是美好的，彼时的桃花景象没有现时的产业，彼时的桃花结出的果实只是邻家来往相送的馈赠，彼时的桃花是我们儿时红色的梦，有追逐有寻觅也有独坐书房见花怜，彼时的日子美得就像一阙宋词。再往后，田野上开始了更多色彩的渲染。“桃花净尽菜花开”金黄色的油菜花开始一小撮一小块的点燃，主要也就是占领田与山之间的坡地上，开始和逐渐蓬勃的杜鹃花红紫色交相辉映。小时候对油菜花并不感冒，在内心其实总觉得它土得掉渣。之所以后来每年都会去追逐油菜花田，婺源的民生的又或者今年的覆卮山油菜梯田，是因为它让我看到了自己的青春年少和老父亲的背影。longlongago，毕业实习的厂子边上有一个山坡（后来据同学说那就是“塬”），已是5月的日子，北方的塬上依然开着漫山遍野的油菜花。虽没有诗中所绘“满目金黄香百里，一方春色醉千山”的盛况，但也见黄色铺满整个山坡，微风吹过花浪阵阵。黄昏日落时分，山坡左边有炊烟袅袅升起，放眼望去，三三两两的土房子散落在山坳里，房前门后有小树大树，鸡鸣犬吠；山坡右边的小道上有少年背着女孩飞奔而下，似乎听得见女孩一路欢快的笑声。此情此景，终于像生命中很多个经典的瞬间一样刻在了心上无法泯灭，好一个胜似江南的美景，好一场风花雪月的见证。几年之前，老父亲也总是在城郊的山坡上开荒，在这样的春天里，那个山坡上也是此起彼伏地涌着金黄色的花浪。“爱他生计资民用，不是闲花野草流”，整个山坡的风景是老人们辛勤劳作的成果，菜花香夹豆花香，它成了我今生所见且而且是最美好的油菜花梯田。所以岁月会走，爱会消失，只有温情永远存在于你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在某个熟悉的情景再现时触动你，让你再见便是看到了年少的自己和离去的老父亲，再见便是眼含泪光，无语凝噎。回首过往，恰如一场花开，灿烂的年华，终归归于平淡。画画的人想起黄色自然会联想到紫色，有一种最最普通的草却有个美丽的名字叫“紫云英”，紫云英其实就是苜蓿草。它的命运，我认为是最具有戏剧色彩的。最早往往是被采摘芽头和年糕炒在一起成为人们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在暮春时分，长到盛期风姿绰约，铺天盖地的紫色地毯般铺满了大地；再至花籽饱满，叶草老去它被当了肥料或被当了猪饲料。“待到凋零身殉日，肥田济世百农夸”，也算是一生跌宕。但它“浅红淡紫”的小娇花始终是每个女孩子心仪的首饰发饰，一把把随便摘，随便点缀。花开一季，碧野红云，它是最后的王者，占据了整个村子前面平坦的田野，它的壮观是对整个村春色的最美收场。我一直想把往日纷繁绚烂的家乡春天绘成画，然终归是笔拙得很无法兑现。现在小村已回归“书画第一村”的礼张行政村，这是一个具有优美的自然环境，丰富的人文景观，浓郁的书画艺术氛围的典型江南小山村。自古名人辈出，张振铎、张书旗、张世简三位国画大师后陆续涌出三十余名中青年书画家和书画爱好者，譬如我父亲我老师我同学，都是有独自的风格作品流传。他们的画作已被这里的山水浸染，它们是风景的灵魂。一年一春天，正是烂漫时。现时的桃花已进入平地田野，一枝一叶都已然在笑春风，正等着你“人面桃花相映红”。花开正艳，一定要在最恰当的时光赏最美的景，感最情的怀，当一回“桃花树下桃花仙”！

作者｜超　凡

编辑｜陈栋辉

审核｜李少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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