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花开进行时
星期天我们去爬山。当我写下这一句话的时候,故事就已经结束了。一只蚂蚁在莫比乌斯环上爬行,它所涉过的末尾也是开头。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所有的一切才刚刚开始。因此,星期天我们去爬山。当写下“我们”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我们”指谁。从山脚下显出了四个脑袋,黑色的。我们靠的并不近,这反而是好事。我们有人钻进了掩体之中,掩体是粗壮的大树和浓密的灌木。人头的数量就会有所减小。4,3,2,1。当剩下我的时候,我就会惊慌。在这随处都有土包的山上。我不知道“我”指的是谁。没有人在乎人数的减少。我一再求他们不要再躲藏,这真的很吓人。因为这是一座并没有开发的山体,上面有未经修饰的土包,也有精心装修的坟体。刚开始看到这些的时候,我对他们开玩笑。“如果累了的话,就去他家里坐一下吧。”我指着不远处的坟体,在其前方,本来只应该简单放碑体的地方,却有立柱,庭院,琉璃瓦。我们果真就去休息了。休息之后,我们似乎找到了更多的娱乐方式。不仅是来赏杜鹃花。我们只在山顶看到了杜鹃花。当我们进行这样的游戏时,杜鹃花在遥远的地方。所有人都在隐藏的时候,谁是那孤独的寻觅之人。我是其中一个,他们刚刚分散。我感觉到好玩,他们一个往前方,一个往左前方,另一个往右前方。似乎早已经有所谋。休息之后,他们影子已经消失遁形。一下子就分散了。在偌大的山林里面,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刚开始是兴奋的,直到我发现他们真的已经消失。找不到他们,我往前方走着。就像是一个人来爬山。我远处有粗壮的树干,成团的灌木。我都会加快脚步,去看看它们身后是不是藏着他们。就算是不是前方,我也会专门绕路过去。而经过巨大的坟体时,会恰好相反。刚开始我尽量保持平静。稳定呼吸慢慢接近它,但是失望一次又一次地袭来。后来我接近它的脚步越来越慢,勇气缺少。我想象在我没有看到它背后的时候,它背后隐藏了他们其中一人,而等到我走过它,悄悄用眼神回瞥它,他已经到了另一侧。所以永远找不到他们。他们已经与这座山沦为一体。我们恐怕都有类似的心理,想要与其他人一道在幽冥的路上行走做伴,却因为,因为什么呢?当时谁提议进行这个游戏的,有可能是我。如果不是我的话,我也是赞同了的。我作为出走的一人,听到他们的脚步声靠近,下意识去隐藏。不管是大树,灌木还是坟堆。总之我不为他人所找到,我们逐渐远离。但孤独总使人难受,特别是这样的地方。于是我总在能够听到他们声音的地方。他们肯定也和我一样,虽然不说话,但是要假装咳嗽,用手小心地撕扯已经枯死带刺的枝。制造声响,让他们知道我就在不远处,就像他们所做的一样。问题接踵而至,各种人为的声音产生,而视角之内并没有人影。有的只是大大小小的坟堆,就不止于孤独了。 这种情形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再多一刻,我就要崩溃了。但我始终怀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即总有人先我一刻崩溃。所以我忍耐。不过现在谁也不用忍耐了。我们来到了半山腰上的一处平地。还没有到来之前,我从树与树之间的缝隙看到了这片湖泊,阳光下一片亮白。就像是琉璃瓦在反光,有理由相信,这是一个巨大的现代坟墓,坟墓里所埋葬的人的后代光宗耀祖,将这个坟墓周围的土地都加以装饰。我想不不止我一个人这样想。这也是进行这场游戏的最佳地点。我不得不涉入,查看。他们都格外小心,通往这处平地的灌木并没有被踩踏的痕迹。之前他们所故意发出的声响也已经暂停了。毫无疑问,他们都在这里隐藏,不发出声响,确凿无疑表明他们就在其中。我也轻踩着灌木朝这座巨大的墓群进发,到了这里。四人都藏在了坟墓之后,那么,总会有人被找到的。当然,被找到的人一定不能是我。可是等我的近视眼看到得足够清晰的时候,豪华的坟墓变成了巨大的湖泊。我险些发出了声音,惊叹或叫骂。但也幸好抑制了。这是一处湖泊,我们在湖泊的沿岸,注视着存在的对方。隐藏在湖泊的灌木丛中,观察水中倒影,成为了现在最重要的事。镜子般的水面,太阳照射,有人在水底沉睡。我们中的一人? 从水里的倒影就可以知道,我们都还没有放弃游戏。四片微微抖动的倒影代表着四具轻轻移动的肉身。每个影子都一样,头颅和半截身子暴露在水面上。我们围绕着这圆形水面,在其岸的灌木丛中移动,以蚂蚁的速度,乌龟的速度,鸭子的速度,大鹅的速度,土狗的速度。谁也追不上谁,湖面的影子向我们这样展示。来时我们是什么距离,到停下来那一刻也是。究竟为什么要要停下来呢?如果这样一直下去多好。昨天的太阳追随今天的太阳,空中有四个太阳,四天变成了一天。你是我的尾部,我是你的起点。我们一起停止,在湖面上飘有第一朵杜鹃花的时候。一朵杜鹃花掉在了平静的湖面上,我们同时停止,它荡起了涟漪。湖面上的人影散去。是的,我们忘了此行的目的,我们并不是在追赶。寻找杜鹃花。在爬山之前。他们对我说,我对他们说。去爬山吧,山上有成片的杜鹃花。为了使他们信服,我用手机拍了照。发给他们,看,山顶成片的红色。我们选定周末来爬山。 山顶成片的红色,可是山下,半山腰却什么都没有。如果杜鹃花不在山顶,那么一切都可以休止。我们在这里团聚,就像和来时一样。离开湖面以后,一切变成原样,寻找和隐藏,成了我们的规则。同时,我们也向杜鹃花靠近。在这个过程中,毫无疑问,没有谁输谁赢。我们保持了最开始的警觉。没有休止,我躲在了坟墓的背后,在他们其中一人靠近时,我趴在坟墓上,用我的背紧贴阴凉的锥形墓体表面。不想移动了,多么大的吸附力。可是他的脚步却越加靠近,我要随之远离。我多想在他靠近的时候,突然站起来。指着声音的来处,大叫一声:“你在这里。”游戏停止,一切都变得正常起来。死人是死人,活人是会生火的活人。可我没有这个胆量,我站起来,而他又听到我的声音,将自己的身体隐藏起来。在这片林子里,这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我站在了阳光下,我面目全非。他们用邪笑的眼睛看着我,在我站起来之后站起来。对我大叫一声:“你在这里。”这原本是我应该说的话。现在出自他人之口,我背负了永久的耻辱,不仅在他们四人的眼里。迫不得已。我在他们靠近的时候远离,在他们超越我的时候贴着墓体向后移动。他们在我的前方,至少有一人。我移动到墓体的前方,这是一座外表中庸的墓,没有破败,也没有精修。水泥的墓体,大理石的石碑。石碑上显示的是“先?吴某应珍之墓,于一九零三年—二零零八年”,我仔细算了算年龄,是一位百岁老人。接下来,我们在捉迷藏之余,还进行了另外一项事情。所有与我们后背紧贴过,进入我们眼里的墓碑都被我们所牢记。王,李,章,陈,雷。5岁,85岁,17岁,30岁,58岁。我们持同样的想法,将所搜集的墓主人生前的年龄相加,最后得到一个数字,数字最大者便是胜者。可想而知,捉迷藏从开始的主要变得微不足道。年龄的叠加收集变成了任务的主线,至少在杜鹃花出现之前是如此。 孤独感会减少。我们变得专注,现在不再是生人之间的游戏。在寻找与躲藏两者里,我们舍弃了后者。这让我们更加好受。但这不意味着我们能够汇集,变成1,2,3,4。不可能,在现在还不能实现。为了更加有目的性地收集,我们还是会无意识躲藏。他们在靠近,于是我要远离他们,我的坟墓不能是他们的坟墓。此间,最难过的就是,我找到一座苍老的坟墓,墓主人的生卒年有极大的差距。然而,墓碑已经被他们所标记。我的标记是一片圆形的叶子,一座墓碑上方有一片被一块石头压住的圆形叶子。太过专注了,有时候抬起头的时候,你看到前面一座坟墓有刚消逝的人影。这时你也不会感到害怕,你遗憾前方这座残败又立有墓碑的坟不属于你,而是你的竞争者。你意识到这座坟前方有很多座与它相同的坟,这些墓主人大抵在一个年代被埋葬。他们拥有更悠久的历史,也可能有使你增大胜率的机会。你不得不远离这一带的坟墓,向前,左前右前,去寻找更好的目标。 有一件事情不会改变。即我们一直向前,朝山顶进发。在将叶子压在墓碑的顶面的一刹那,我想过为何要这样做。它是否存在意义。但这个想法即刻消失,我去寻找下一座墓。这个多雨的南方,很多痕迹都已被冲洗。我要得知墓主人的姓名与年龄,有时要费难以想象的努力。因为雨水和阳光的缘故,墓碑可能被掩埋。我应庆幸,指甲还没有被剪,它们用以挖掘真相。好几个墓碑,我挖了很深,到将身子可以探进去的洞里,才可以窥察到墓主人的真实信息。数字叠加游戏让我疯狂,我没有意识到游戏即将结束。当一片映山红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时,我们自然忘记了先前的行为。一切努力都已烟消云散。数字失去了它自身的魔力,积攒也并没有什么意义。万物都在一瞬释放。我最先到达山顶,这是拥有杜鹃花丛的平地。鲜红的花丛将我的身体埋没,这一次并不是规则使然。而是,原始的愿望。我往更鲜艳的地方走去。但永远都没有最鲜艳。我前方的杜鹃花永远娇艳过我的后方。我们都已经了然,现在并不是收集坟墓里死人的年龄的数字比赛。我往杜鹃花更盛的地方走去,他们也是。杜鹃花遮盖了他们,使我并不能看到他们的行程。现在寻找和隐藏两者皆无。只凭借内心,跟随它,寻找不可接近的那一枝杜鹃花。 我可以感到它的香气,它在不远处吸引我。强烈的香味,以及色彩的指引。我锚定了目标。向它走去。我知道他们也是。此刻我已经能对它有所定位,它在悬崖处。即我用手机所拍的那处断壁。它傲然地在那里绽放,已然成为我们的猎物。没有人比我更加靠近它,它就要出现在我眼前,而后我浸在它的香气里。我用我被荆棘刺伤的手靠近它,它给我的治愈,好过碘酒和红霉素。果然是,峭壁最外的那一枝,它最为光芒。就在眼前,他们还没有出现。我的囊中之物。我知道这是危险的事情,折断它的枝桠,可能同时也折断我在大地上长出的枝桠。而他们就快要出现。没有选择,我将身子探出去。现在山下有人在拍照,告诉他的好友,这座山上有灿烂的杜鹃花,也是我们所说的映山红。又有一群人。1,2,3,4,在这座山聚集,来折这谁也不能触碰的花儿。中途他们兴从中来,积攒死者的姓名与年龄,其中有我。他们三人其中一人,或者三人同时出现,分明是有意为之。在我探出身子的期间,将我从大地上折了下来。当我写下“我”的时候,并不能知道“我”指谁。 莫比乌斯环到了结尾,也即是开头。 从山脚下显出了三个脑袋,黑色的。我们开始靠得并不近,而后汇集。清楚地显现,1,2,3。我们钻进了路边的小车。 “这座山上的杜鹃花并没有照片上看起来那么鲜艳。”手握方向盘的我说。 “其实我们都明白,我们并不是来看杜鹃花的。”在副驾驶系安全带的我说。 “对,我们希望与寻找相对应的都有结果。”坐在后排的我说。 车子行进,众人无言。我们都没有找到结果。我揭示了真相,此次来的目的是寻找前些年春天掉下悬崖的尸体。我们都知道,死者的同伴们,此刻已经到达了异乡。他们开始了新的生活。对于我的死亡,他们确实已真正遗忘。当面对少一人的回程时,他们如此淡定。并报了警,三人虽有迫害的嫌疑,但证词一致,无法判刑。相比之下,杜鹃花以及悬崖有更大的杀人嫌疑。尸体搜寻无果,我们深信过程中有所差错。 “当年那个人的尸体会掉落在何处?”我在群里对他们发消息,配了一张现拍的悬崖杜鹃花的照片。 “春天到了。”我对群里的照片评价。 “抽个空一起爬山看看杜鹃花吧,就这个星期天。”我在群里说。 我断定是一场冤案,因为一些缘故。三人联手将一人谋杀。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们必须到事发地点,也就是杜鹃花开的最盛之地。这是我们在山下决定的,去找杜鹃花。当我们找到最艳的花儿时,我们便离真相更近了一步。杜鹃花是一切事物的中心。当然,我们之前,并没有发现有花。这所没有被开发的山体到处都是坟墓。杜鹃花并不存在。照片里的花只存在于更高之处,也许是山顶。这是一个很久远的目标,在山底的我们无从达成。经过我的分析,尸体很有可能被其他三人掩埋,与一个新近的还没有来得及甚至因为其家人太穷以后也不会装修的墓的主人合葬。于是,我们,3,2,1。去找死者的坟墓。我们坚持他们会为死者的合租公寓做个记号。我们发疯了似的,寻找每一个坟墓的墓碑,以期望发现什么不同。最重要的是寻找,在往山顶的路上。我们彼此分散又聚拢,不能离得太远,这里的一切都未知,很有可能发生危险。也不能太近,这样他们翻找过的墓碑有可能是我想要查找的。为了避免此类事件发生,我想到了一个方法。但这种方法当然不是在墓碑顶面上用一块石头压住一片圆形树叶。因为,这很有可能是死者所标记的坟墓。他们也用类似的方法。很快我们进行了筛查,首先排除了石头下的圆形树叶的标记。因为这类标记太多了,但死者只有一人。我们只有对墓碑进行仔细的研究,是否,墓碑的侧面或者背面,会有另外的姓名或者字母。如果能找到,那便成功了。 并没有,所有的墓碑上只有一户人的姓名。没有合租的迹象。我们几近崩溃,甚至忘了寻找杜鹃花这个目的。还好,在山腰上我们发现了巨大的湖面。从远处看来,实在像是一座现代的墓群。我们为发现墓群而喜悦。死者很可能被埋葬于此,越是平常,惹人注意的地方,就越有可能有蹊跷之处。而我们靠近时,失落像是一汪巨大的湖水。我们聚集在一起,在岸边的某一处灌木丛里。 “这很有可能是一件沉尸案。”我说。 “没有道理,当时警察必须不会落下这个地方。当时所有的地方都被搜索。但尸首无法找到。就连悬崖之下的敬老院,警方也第一时间进行了部署。所有痴呆的老人都被命令走出房间晒太阳,他们很久没有行走了,快忘记了用脚接触地面的踏实感。所有的小房间都被搜查了,并没有藏尸的痕迹。”我说。 “一切都是未知数,是一个巨大的谜团。”说着我捡起了一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湖面荡起了涟漪。“就像是这一颗进入湖水的石子,它永远也下落不明了。”我说。 我们决定向前走,现在,我们对寻找尸体已经没有了兴趣。已经过去几年了,什么都有可能改变。刚才我们经过了一些废弃的酒瓶,一张破烂的沙发,几捆腐烂的甘蔗。它们会沦落到此,人的身体也会。 我们在行驶中这样想。这是一场失败的观杜鹃花之旅。还没有行驶多久,我们的道路被一辆陈旧的红色三轮车挡住。鸣笛也没有反应。索性车子被熄了火。我们下车抽烟。三轮车的主人应是去了很远的地方。路很小,两旁都是茂密的灌木,车无法被移动,我们只有等待。太阳近乎要下山,就在我们失去耐心——当然,我们无法忍受在这样的场所被黑暗侵蚀——想要三人合伙将三轮车抬起来扔到旁边的灌木丛中时,三轮车的主人到来。三轮车给我们的车让了道路,我们得已驶离这个鬼地方。现在从遥远的地方看这座山,还能看到鲜艳锦簇的红色,它们在夜晚同样娇艳。而当时,我们到达山顶的时候,杜鹃花却显得稀疏不成规模。我当时靠近了悬崖,因为在那里我看到了最为娇艳的花。当我探出身子快要将它折下来的时候,他们拉住了我。 “不要因为这一朵花丧命于此。”我说。 “也许上一个人就是这样死去的。”我说。 “我们下山吧。”我说。 于是我们将这座山远远地甩在了身后。我甚至没有踩油门,让车在夜色中缓缓流动,它远远小于太阳掉落天空的速度。他们知道我在等什么,我在等三轮车的到来。如我们所看到的一样。在进入三岔入口的时候,三轮车看着我们驶离了大山,而其自身却回到了之前它所停留的地点。但我们不能转身,汽车之尾正在缩小。 当我写下“汽车之尾正在缩小”的时候,这个故事就已经结束了。一个人在楼梯上走着,当数到最后一楼要结束这个让人厌恶的抬腿收腿工作时,他发现他走到了最初的原点。他永远走不出这幽暗封闭的楼梯间。 我们看到汽车在远去,在夕阳就要跌落的傍晚,这似乎就是一个梦。 “我们是要回去,还是要继续?”我说。 “这不用说。”我说。 三轮车被重新转入了小路,我们来到了之前车辆停驻的地方。现在不会再有人打扰我们了。两个人影出现在山脚下,黑色的。 “烦人的鸣笛声。”我说。 “你要庆幸,他们没有把我们的车扔进灌木丛。”我说。 我们继续之前的行动,只是现已经天黑,很多都难以进行了。我们,2,1。分头行动。选取最好的位置,单单只有我们俩人远远不够。但只有我们。我之前已经对一些坟墓已经辨别,在查看墓碑之前,都说明了来意,并表示敬意。我们虽说是分两头行动,但也不能离得太远,尤其是这个时候,有阴森的气息。因此我要时不时咳嗽,并造出一些人为的声响。以便让他知道我在,他也同样。我们在到达巨大墓群的时候听到了喇叭声,那时我们也距离最近。我告诉他,如果有戏的话,吹个口哨。我们同时吹了口哨,这时响了第一声喇叭。我想不去顾它,继续向前走。去那豪华的现代墓群,就一定能找到想要的。他也这么想。可是我们还没有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失望,我们便得知坐落在那里的是一面巨大的湖泊。喇叭声又响起了,一直响,响个不停。我们一起下山,在山脚下汇合。1,2。我们给他们挪了车。但我们还没有完成需要做的事。这一次,我们首先要到达山腰的那片水域。在期间,我还要进行一些检查。 首先找到邵姓的墓碑。 其次,找到生时为上世纪五十年代的男人。 最后,这个人身边没有他的妻子。当然,如果他生时是单身汉就好了。如何去判断这一点,看他的墓碑上有没有子嗣就知道了。 她守了这么多年的寡妇,她最好能找一个单身汉。那单身汉一定会把一切都献给她的。他们会在地底下过得幸福美满。可是,这个姓氏在当地稀少,符合要求的实在太少。我只找到了一个勉强符合条件的人。他不是单身汉,且他拥有巨大的家族,以后等他的妻子也下去了,一定会使她受苦的。所以,这只是一个无奈之选。我们再次来到了半山腰的湖面,也就是刚才被我视作墓群的地方。我面对这傍晚的湖面,心里有一些难过。想开一点,把她的骨灰洒入水中吧。不行,这样,当时的一切不是白费吗?我答应了她,要找一个本家人的墓附近埋了她。当时点头容易,现在就困难了。根本找不到。很快就要天黑了,这个地方还是不能久留。我们要加快速度。我们再次寻找。天色将晚,而茂密的丛林将本来在白天残留的一点光尽吸收了。开始时候,我尝试用手电筒去照墓碑上的字,来看信息是否相配。可我发现,当手电筒被我抬起来,光线先于我的眼睛直视时,会有影子显现。我知道不是他,他和我一样,胆战心惊干这件事。速度更加缓慢了,我用手摸墓碑上的字,真是大不敬。我想发出声音,对不远处的他说停下来,明天白天时候再找吧。不,我不能说这句话,出口便承认自己是较为软弱的一方。况且,今天是她的头七,已经不能再耽搁了。我趴在地上寻找符合条件的坟墓。这样的匍匐前行加大了难度,本来就困难的事情现在变得艰巨无比。我几乎要放弃,但放弃实在不应该是一位孝子做的事。于是我起身,不再进行信息的摸索,而是要快速到达山顶。在那里,告诉她,整座山并没有符合条件的人。我站起身的时候想到,可怜的她,在生时那么孤独,死后面临的寂寞也有过之无不及。我只能去山顶。运气好的话,我能在那里为她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伴侣。就算没有,那我也尽力了,我可以让她埋在最高处。在那里会有一个好男人,他等着她。我们同时向山顶进发。当无视周边坟墓的时候,我发现这并不是一座高山,很容易到达山顶。 1,2。我们在山顶汇集,看着彼此的狼狈,也为自己的想法高兴。如果死脑筋,真按照之前的做法,可能到午夜我们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到头来筋疲力尽,还是选择在山顶进行埋葬。我没有想到的是,天色已经这样暗了,周边的杜鹃花还这么惹眼。山顶没有坟墓,她注定是一个人。杜鹃花显得清高了,它并不和人的尸骨共存。有坟墓的地方它们不生长,只有在最高处它们才绽放。妈妈,这是我最后的努力了。虽然没有帮你找到你满意的人家,但我也给你寻了一个清静之地。好歹没有人来打搅你,你也可以不似生前,总是在夜晚被门口的醉鬼的拍门声叫醒了。山顶是一个平坡,我好奇走到了深处,越深的地方,杜鹃花开得越盛。差一点,我受了迷惑,跌入了悬崖。他拉住了我。我说我可不想让你和她一起合葬,这会成大笑话的。即使已经认定了山顶埋葬,但在选址上我并没有马虎。经过仔细勘探,我们选择了悬崖边的大树下。我注意到树下有轻微的鼓包。就这里吧。我将鼓包挖开,比骨灰盒的高的深度多一些就好。幸好我也没有深挖。因为正当我克服立墓碑的难题,将这棵树正对鼓包的地方的树皮撬开的时候。我发现了秘密。这块规则形状的树皮脱离其本身毫不费力,我将这块小的墓碑拿在手里,打开手电筒。一个本家人的名字出现在我眼前。上天在保佑。虽然没有年份和子嗣,但有什么关系了。这像是天作之合。我想本家人的骨灰应在妈妈的骨灰之下,也好,这样一世软弱的妈妈,也有了高踞他人之上的时候。我克服了最初的将妈妈的名字同样克服在树皮的想法。而是,进行了一些创新。我收集了一些石子,在树缺失树皮的那块白色树干区域,嵌入,摆出她的名字。这样,他们俩个人的名字就会一直贴合。她受够了分离的苦。我们完成了任务,感到格外满意。 下山是愉快的。 “没想到山顶上开了那么多杜鹃花。”我说。 “在晚上都这么美,白天一定更惊艳。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星期天我们去爬山。” 当我说起“星期天我们去爬山”的时候。这件事就已经结束了。一个人走楼梯,到了最底层,他跨过了底层的最后一个台阶,发现他回到起点,到达了最高一层的第一个台阶。一支流动的水永远不能穿出克莱因瓶。 星期天我去爬山。当写下“我”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我”指谁。有些人喜欢在白天爬山,有些人则喜欢在黑夜。我属于后者。我知道这是一座坟山,里面有粗制的,精修的死人坟墓。不值得害怕。我在白天的时候,路过这里,我看到了悬崖上的杜鹃花开得盛了。明天它们就会走向凋亡的势态。所以最好的时机是今晚。 一个黑影出现在了山脚下。1。 “如果有月光,配上杜鹃花才好。”我自言。 经过那些坟墓的时候,我感觉到异常熟悉。那些大户人家,即有着豪华装修的房子的他们,我甚至能够知道他们的名字。太晚了,不然我要走近去歇息。还有一些我也照样记得,那些享有高寿的人,我亲自研究过他们的生卒年。每个人生活的年代,都或多或少有一些传奇事件发生。我靠这些记住他们。 “你们好哇,很久不见。”我说。没有人回应。 很快我走到了半山腰,我已经很久不再进入那平地里的湖泊了,从很多棵树之外的地方看它,它像是一片巨大的现代墓群。我现已经不进入它了。杜鹃花开了,春天的时候,湖边已经开始有很多会咬人的虫子乱飞。事实上,往这片湖泊靠近就是绕路。我可以远远眺望它,一直将它看作墓群,大墓群,小墓群,点。这样,便可以很快到达山顶。杜鹃花,盛开的杜鹃花。在夜里看它们,别有颜色。我知道越靠近悬崖的杜鹃花开得越盛。夜晚,下了一点露水,使这些萋萋的花瓣更加娇艳。我在悬崖处即时止住了自己的步伐,勇敢者的游戏。那棵大树还在,我靠近它。鼓包变得更加明显了,令人不可置信。该没有人再来于此了,没有人发现这个秘密。我本不该躁动的心安静了下来。我对那棵树讲话,只有我知道我是对着墓碑讲话。 “你是死亡还是永生?”我问。 小爱同学 在呢 抚慰一下我受伤的心吧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合集#个上一篇下一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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