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镜头里的老营城

光影世界里的苏文——记农民摄影家苏文和他的艺术世界杜鹃向偏关城的人打问起苏文,总会有人脱口而出告诉你:“苏文?其实就是个农民,自己开一个小摊摊,搞电焊、修配,没有固定收入,生活困难得很。但这个电焊工爱的不是各种小车、大车,爱的偏偏是摄影。”这个偏离生活主题的爱好,注定了他要成为一个有故事的人。苏文撇撇嘴自嘲一笑:“摄影界有句俗话:摄影穷三代,单反毁一生。咱们长城摄影人还应该再加一个词,该说是:单反爬墙毁一生。”这事儿还真就都教道苏文给摊上了。谁教他生长在边墙之下呢?谁教他从小就爱上摄影呢?苏文你是怎么想的?“我就是单纯个人爱好——偏关最大、最显著的特色是长城与黄河,我要把长城与黄河的大美展现、告诉给世界:这么贫穷的地方还有这么美的景。北京有八达岭,我们偏关也有‘八达岭’。”贺文的闷声闷气里裹挟着几分倔强。于是,怀揣着这个朴素的梦想,苏文的摄影作品成为古老关城草尖儿上的一滴露水,蛰伏在生活的最低处,却用自己一颗玲珑心折射出紫塞边关大美的风景。这就是我们今天要认识的偏关县农民摄影家苏文。农民摄影家苏文一、农民摄影,不惧柴米油盐小贫穷苏文,年生,偏关县新关镇西沟村人,地地道道的农民。自幼爱好摄影,在年参加了“镜揽金秋、华山论剑”——中国新闻社图片网络中心第七届新闻摄影培训班。打工之余,常常携带自己节衣缩食购置来的“长枪短炮”,行走于偏头关外的山河田野,古寨边墙,拍摄偏关紫塞美景、黄河民俗风情,以及当下的农村生活。苏文有个修理铺,就开在城郊的一个转角处。我们过去的时候,照例是关着门儿的。铺面的墙上,“电焊、修配”几个字与斑驳墙面很搭调儿,但却似乎与苏文的摄影世界背离太远。要怪只能怪老牛湾风景太美了吧?年,苏文去了两次老牛湾后,被老牛湾的美景震撼到了,立马对摄影产生了兴趣。这一兴趣来得突然,散得无期,从此苏文开着他那辆“烂面包车”,拉着长城爱好者们,一头扎进了镜头里。长城学会的人总是喜欢同我讲起苏文的一件有趣事:一次,苏文接了一个修车的活儿,车主问他:“几天能修好?”“三天!”苏文很自信地拍着胸脯打了包票。没成想,他一撒腿走长城去了,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天,上门儿的买卖早被他忘到爪哇国去了。“面包”之与摄影,苏文宁愿选择后者。苏文爱摄影,爱得“理直气壮”:“人家从青海、重庆过来的徒步者,情愿舍掉家庭、净身出户,边走边打工挣口饭吃,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愿意干。徒步来到偏关时,身上只剩30元......”听听,苏文为自己的执着找到了最有说服力的例证。偏关人都有一股子钻研劲儿,苏文也不例外,再加上自己的审美悟性,仅仅靠自学,终于成为了大家公认的农民摄影家。他是一个农民。国字脸,眉目端正,笑容腼腆;高个头儿,粗壮朴实,憨直厚道。讲起话来愣声愣气,言语不多,简明扼要。心思却是非常细腻、柔软,很善于发现生活中的意趣和镜头中呈现的美,敏锐的生活视角,又注定他要成为一名长城摄影人。他的作品,总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想要表达什么,但却能使观者一看就懂,说出所以然,这时候,他总是抿嘴笑笑,立马点头回应:“对对对,就这个意思。”念书不多的苏文,却有着艺术家的视觉天赋与审美情怀,拍摄出不俗的风景。从他的构图、光线以及选取的元素都不难看出,他是一个胸中有诗意的人,大山大河、荒野古寨、落日晨辉在他的镜头里,都成为他表达自己内心世界的载体。一次,望着旷野中耸立的烽火台,苏文就在想,夜晚的长城又会是怎样的雄伟呢?于是,他便约了县文化局办公室主任刘政伟,下午五点左右装备好摄影器材从城里出发,去拍星河下的镇胡墩。两人上山后,先寻找拍摄点位,选择最佳角度,然后等待日落星起的最佳时机。夜幕下的镇胡墩,被繁星璀璨相拥,寂寞高大,苍凉雄伟,两位长城摄影人真是被震撼到了,连忙摁下快门。尽管拍完回城已经凌晨两点多,苏文却是乐得睡也睡不着了。问起苏文摄影最大的困难是什么,苏文不假思索地回答:“担费用,担风险。腿常常受伤。”耽误自己谋生做工先不提,单是每次外出时消耗掉的燃油、设备等开销,加上时不时地受伤就医,对苏文这样的农民摄影家来讲,就是不堪承受之重。摄影人总喜欢等待落日余辉那一瞬间的光线,每每等到拍完下山时已是披星戴月,车不好,路难行,危险得很,磕磕碰碰常有的事。他是在宣传大美偏关,为偏关文化旅游打开一个对外展示的窗口,若是有关部门能够给像苏文这样的走长城的人们入个“意外保险”什么的,也算是对他们实际意义的支持、精神上的激励和感情上的慰藉吧。有人说,苏文特别热心,经常关了自己的店铺,陪同从外地来的长城摄影人去走长城,不管需要走多少天。旁边的贺文偷偷一笑,小声说:“其实,苏文有自己的小心思。他买不起好相机,总是拿着落伍的相机去抓拍大美的风景,很是憋屈。所以,一有外地人来拍摄老牛湾,苏文必得同行,一路追着人家,一跟能跟30多公里,只为找机会能够亲手试一试人家带来的好相机。”年5月,美国人来看老牛湾,苏文就是这么陪的,抓住机会拿到那些摄影家的高端相机,自己亲手拍一张长城照片,嘿嘿,甭提有多过瘾!你说,每有这样的机会时,苏文还能够记得起他那个被冷落在路边的修理铺吗?农民玩儿摄影,就得这样狂追猛拍,苏文他玩儿得就是这种执着,他是生活的贫民,精神的贵族。星河下的镇胡墩(苏文摄)二、斯人同往,共觅风霜雨雪大美景长城最雄在北京,长城最古在山东,长城最野在偏关。野有野的好处。长城像一条沉睡于边关冷月下的巨龙,再不去回忆那些金戈铁马的鼓角争鸣,却给生活在边关僻壤的一代又一代戍边后代种下了一种“长城情结”。边墙内外,岁岁西风瘦马,年年绿草青青,都像雕刻在塞北高原上的谜一样的面庞,生生不息地端望在这里,向着这群有血性、有柔肠的边关汉子们,轻轻诉说着渴望被人读懂的愿景。苏文来了,他用那只会说话的镜头,去和这里的一草一木对话,去向世人一一介绍它们;这些被遗落于荒野的一地风物,这些被锁在边关冷月中的苍茫风景,在他的镜头里活了起来,有了光彩,有了语言,有了挡都挡不住的宣泄的欲望。年8月1日,苏文和顾全罗、苏建强去滑石堡徒步,计划在窑子沟住宿。早晨6点从家里出发,行至傍晚以为不远了,就一直往前走,夜里11点才走到水泉。夜路不好走,生命安全受到了严重挑战。他们最长的一次徒步,是年5月17日,从平鲁七墩徒步到偏关野羊窊,大约27公里,体力与意志几乎都达到了极限。生死患难,对长城的热爱,让兄弟情更深,让长城梦更长。忻州市长城学会偏头关分会里,长城志愿者与长城专家都是“草根”居多。贺文、苏文和徐光,就是学会的五分之三“草根”。因为热爱长城,他们不计时间,不计付出,经常自己加油开车,贴上干粮、赔上钱去走长城。有外地摄影人来了,三兄弟配合默契,脱得开身就一起去陪客人走长城,实在忙不过来了,就商量着轮流去陪。总要让远来的朋友把偏关的长城都走到,把偏关的美景都带走。他们感激这些眼中有偏关、心中有长城的人,渴望着这些外地摄影人能把偏关美景带到全国各地、世界各地,吸引更多的人来偏关旅游,来老牛湾拍摄长城。“长城两边是故乡”,三兄弟热爱他们的家乡,三兄弟愿意为他们的家乡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苏文有了这样的兄弟,摄影有了帮手,有了同伴,拍摄长城也有了踏实感。自己出去拍长城,遇到难事了,一个电话,兄弟们能立马放下手头事情跑去救援。陪他最多的是徐光。在偏关分会,苏、徐俩兄弟有“徒步双侠”的美誉。苏文拍摄长城不要命,徐光跟上!摄影人都知道,摄影讲究的就是一个光线。山地气候复杂多变,美好光线稍纵即逝。夏天,他得专挑狂风暴雨之后行动;冬天,他得赶在大雪封山时出发。天气越糟糕,苏文的兴奋点越高,激动得坐都坐不住。为了赶在太阳出山前到达拍摄地点,夏天最晚也得在早上6点前就出城;冬天路不好走,得在凌晨3点就动身。苏文总会吆喝他的兄弟搭伴儿,一起驱车到山上去拍摄长城。长城学会偏头关分会里有位叫李爱民的副会长,中文系毕业,写过长城文章,编过长城书,偏关城的一个大文化人,长城专家之一,又身任要职忙得很,苏文他也敢大清早就打电话吆喝他一起上山去抢雪景,徐光、贺文更不得安宁。长城面前,人人兴奋,没有距离,农民摄影家苏文有这个自信。西关有个做兽医的邻居看不下去了,说苏文真是个“神经病”。李爱民副会长却欣赏地说:“用偏关一句土话讲:苏文爱长城,真下洼!”“下洼”到什么程度呢?为了长城摄影,苏文真的可以工作不干,命都不要。为了追求一个美妙镜头,他完全可以不惧生活窘迫,不惧风霜雪冷。辛苦没有白下的,苏文手里的长城照片,四个季节的都有,这在偏关长城摄影人中是唯一。在拍摄小元卯长城雪景那年,路还没有修好,苏文又没有雪地轮胎,绕大路也没办法上山。下午4点左右光线最好,苏文是在午饭后1点就从城里独自出发的。他把车停放在五家庄窝下面,自己一个人顺沟进山,抄近道儿徒步踏雪两个多小时才到地方,终于拍出了自己心目中的“偏关八达岭”雪景图。今年和徐光上山,路已经修好,苏文给自己的面包车换了雪地轮胎,可以直接开到山顶,比往年轻松多了。但为了不在雪地上留下车胎印,影响拍摄效果,他依然要中途弃车,徒步上山。苏文身上就是有这股子拧劲儿,传承着长城人的精气神儿和意志力。这就是艺术的魅力吧。摄影能把一个农民变成艺术家,精神的高度不是一般柴米油盐的老百姓所能够理解的,父老乡亲想怎么说他就说吧,毕竟所有劝诫都是出于好意。“偏关八达岭”的雪霁图(苏文摄)三、家有贤妻,热衷夫唱妇随走长城欣赏苏文拍摄的老营城区全景照片,他说这张是早晨4点从城里出发,才去抢到了太阳出山时的好光线。晨光熹微中,老营堡在他的镜头里欣欣然张开惺忪睡眼,红顶白楼,碧野黄墙,山岚雾霭,好不安详,苏文成功地抓取到了老营城这一最美的画面。而每一个成功者的背后,又都必定站着一位伟大的女性。何况,偏关是一座自古以来就崇文尚武的紫塞边城,特定的地理环境,特殊的历史渊源,在塑造了血性男儿的同时,也滋养了识大体、顾“大业”的女人。摄影,就是苏文的“大业”,妻子不能不支持。大年初四,长城小站回来几个人让苏文带路,妻子很高兴地“放行”,苏文便领着大家同去黄家营,正赶上村里唱朔州大秧歌。戏棚背后的山上就是黄家营烽火台,古老的烽火台周围,几株冬眠的老树在渐渐苏醒。烽火台下排列着整齐的新旧窑洞,像一只只历史的望眼,静静地望着村子前面小广场上热闹戏场,光伏板的太阳能路灯,显示着长城脚下新农村的面貌。苏文用镜头记录下这个新春的场景,给我们再现了一幅长城人家充满烟火气息的温馨画面。长城兄弟们的陪伴是有时限的,大家各有各的生计要忙。苏文的摄影可没办法挑日子进行,常常一上山就是好几天,把相机定位在山上等光线,自己得抛下铺子里的生意住在山上守着。这时候,还是家里人贴心,妻子王俊连无条件支持、配合他的摄影爱好。为了拍照时能搭把手,也陪他走起了长城,成为苏文摄影道路上的亲密“战友”。苏文父亲留下一个粮食加工厂,平日里,磨面的工作都是王俊连一力承担。苏妈妈走路不利索,家里大小事务也都归王俊连操劳。摄影人的妻子,与边关皓月一样美好。她总在苏文身后深情地注视着,默默地为他奉献着自己的微光与温度。至于家务有多累,生活有多烦,天性柔韧的女人是可以悉数承担的。这应该是能让苏文心里偷着乐的小幸福吧。李爱民老师批评他了:“苏文非完人。穷人搞长城,应该先生存后发展,不能让长城摄影胜过养家糊口。”苏文有个妹妹苏晴,有一次出了严重车祸,医院里不省人事。苏文心急如焚,守在妹妹身边侍候两个半月,心思终于不在摄影上了。可他还是忍不住要望着窗外的落叶,心里惦念起长城:城里的叶子都在落了,长城边的树叶落光了没有呢?无情未必真豪杰。苏文有情,有儿女情长,也有长城情思,这些柔情都写在他的“国字”脸上,写在他的相机镜头里,成就了他唯美的摄影画面,成就了他的艺术世界。所幸,家有贤妻,始终陪伴着他。下山,妻是他的港湾,尚有一碗热饭奉在他从摄影艺术中摸爬滚打出来才知道饭食香的辘辘饥肠前;上山,妻是他的贤友,能有一双慧眼帮助他选景、定位,共看夕阳如画、日出山岚。昔日,边关冷月,征人思归;今日,夫唱妇随,长城如家。走长城的王俊连四、光影世界,尽揽边关冷月见长虹偏关是偏关人的偏关。在苏文心里,边城是安放自己灵魂的故乡,关山亦是种植自己理想的家园。而长城呢,自然是需要他用手中的镜头去记录它的前世今生的心中圣物。志向高低不在于出身贵贱,何况自己本就是关城人,是与这片土地一起承担着偏关悠久历史和厚重文化的长城后人,骄傲的后人。为着这样一个特殊的身份,在这片特殊的地域环境中,苏文有责任热爱长城,有责任以自己的方式去表现长城,去为长城做点儿实事。而我们每一个物质的人,都在毫不例外地遵循一个成长的原则,那就是从自觉不自觉地觉醒当中,找到一条通往精神世界的路。苏文就是沿着这样一条成长之路,从一个农民小伙子蜕变成了一名摄影文化人,有了自己的艺术世界与文化自信,成为大家喜爱的农民摄影艺术家。从最早的海鸥胶片机,到尼康D60,再到年的尼康D,一个农民小伙子,为了他的摄影事业,先后三次挤出生活所需费用购置相机。前前后后把5万多元投进去了,而这项投资离他对自己摄影艺术的期望值还很远很远。近几年,随着摄影技术的提高,和他对摄影艺术的深入理解,他不再像当初玩儿一样无意识地乱拍,而是开始有选择地拍摄,尽量拍出一些高端的照片。发现好精致和好立意后,他就精心拍照,存盘备用。照片拍了几万张,同一地点,不同角度,春夏秋冬,应有尽有,偏关人写书,用的几乎都是他的照片。近期,秦在珍老师主编的《偏关长城图志》即将付印,苏文的部分照片也将随之面世。一个农民,成了所有文化人喜欢并需要的“专业”摄影家。不仅如此,他还获得了首届“海棠花节”摄影大赛三等奖、中国旅游摄影网山西站第五届摄影师代表大会“摄影师”评比三等奖。如今,他已经成为中国新闻社图片网络中心签约摄影师、中国旅游摄影网特约摄影师和《国际摄影报》摄影记者。在他镜头里的偏关野长城,是外地摄影人怎么也不可能四时都能够前来随拍的,苏文替他们圆了这个梦。苏文的摄影成绩,有目共睹。苏文的摄影作品,理当在更大的平台上得以展示。为宣传偏关老牛湾美景发力,为推动偏关文化旅游发力。大家的愿望也是苏文自己的心声。年时,他想过要办个摄影展,把这些“累出来”的照片展示给偏关的父老乡亲们看。遗憾的是,那年秋天,他去了内蒙打工,年春天又辗转到山东打工,一直到7月份又跑到新疆去打工,影展计划不得不泡汤。这里,也许我们应该表扬苏文吧,终于像李爱民副会长提出的希冀一样,“先生存后发展”了一把。然而,于一名摄影人来讲,他错过的却是一次应该能让自己摄影艺术提升到一个更高档次的机遇。今年春天,苏文计划的摄影展因为疫情严重又一次被迫取消。好在,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好饭不怕晚”。他说他要进军今年的“平遥摄影展”,还要参加偏关县委经济会时大家想要举办的“草根摄影长廊展”。苏文知道,摄影之路应该是一条日益精进的成长之路,自己的手法尚不成熟,心念尚待沉静,未来之日,将需付出更多。只有勇于登临更大的平台,勤于找到更好的学习机遇,他的摄影爱好才能成为真正的摄影艺术。风风雨雨中寻找光与影的美丽瞬间,曲曲折折中坚定梦与路的遥远憧憬。在摄影人的眼里,无限风光在险峰,有情画面在镜头。如今,对长城的热爱与维护,对偏关这片大山大河大文化的拍摄与宣传,已经成为苏文的使命。位卑未敢忘忧国,农民更有爱国心,苏文就是千千万万心怀朴素理想的中国农民的代表,读懂他和他们的故事之后,不能不让人肃然起敬。边关月冷,苏文可以用镜头为她蒙上一层柔和的面纱;山河阴雨,苏文可以定好机位静待雨后长虹。感谢长城,让农家汉子走进光影世界。感谢苏文,让偏关长城不再野径无人。笔者与苏文在杨家川峡谷苏文与徐光长城踏雪小元卯长城下的正月初四大秧歌(苏文摄)专心取景的苏文平台主编:杨峻峰本期编辑:杜鹃投稿邮箱:yj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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