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如果我没有月山

月山是我故乡的山。月山是夕阳 在朝鲜半岛的留影,月山拥抱着漆黑的夜空和一轮皎洁的明月,月山在黎明旭日东升之前一再挽留月亮,不知是否而缘起名叫“月山”。我从小见到的月山就是如此。在我故乡的山里有很多从贫穷、痛苦、悲哀和绝望的暗夜里于 的一刻抓住希望的故事。所以我出版的散文集的名为《有故事的山》。如果那座山有能力记忆,它肯定会记住我。不过,它终究没有记忆。我非常珍惜看月山和想月山的时候一起漂浮起来的故事,我把月山当做证据,我常常追忆以月山为中心的文学。想起月山,必会追溯童年的回忆,必会想起与月山一起遭遇的日子,那个春荒发威的惨痛回忆,令我止不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月山如同我童年的生活馆,让我活灵活现地重温我的痛苦。月山像装满回忆的日记,我渐渐萌生的乌龟哲学像幻灯片一样投影在月山这块银幕上,它是一座充满思念的山。虽然回忆到饥饿年月,但是它已经成为我喜怒哀乐情绪起伏的根基,它是一座拥有许多爱情的山。我父母为了摆脱贫穷,一辈子数次越过围绕月山的驱煞坡,他们的气喘吁吁的哀声,一直在我耳边回响。月山,是贫穷对的我和家人为了生存而一定要爬过去的山。我因着做长工而错过了念书的机会,当我爬上月山啼哭的时候,多情的月山吹过爽朗的风,擦干我的眼泪。月山是我开始初学人生要进出的图书馆。我在那里学习了最小的宇宙和美丽的自然,也学习而培养了希望。我几乎每天背着背架上月山,从山顶而落的月山的正气流进我的心中,使我背着一捆柴可以轻松地下山。我怀抱着某种希望,依靠月山赐给我的耐力负重下山。我下月山的时候,经常可以看到月山南面那只谦虚地用四脚慢慢爬行的龟峰山。龟峰山的高度还不到月山的一半,但是,每当月山挽留黑夜里的月亮的时候,龟峰山好像已经匍匐出发。以此我写了几十首关于故乡山的诗歌,至今还在写,也会继续写下去。月山像我童年时哄我的母亲、姐姐和朋友。虽然与如今重生的我,判若两人,但那就是我重生之前纯粹天然的根基,也是我的故乡。月山是我文学的根基。我在大学里读了文学系,可是我几乎是过了四十年之后才步入文坛。在此前,我一向为了充实我真实的信仰,从事神职人员的工作,我在《圣经》的话语里面生活了半辈子。我把耶稣之前的人生根基一直藏在月山里,而没有显露出来。我守着与人、与己、与上帝的承诺,我先写了有关基督教的著作快到两百本的时候,我才像乌龟一样慢慢地蠕蠕而行,开始了一生中那么令我欢喜、令我欲罢不能的月山文学。我迈出的第一步,是接受“后现代”的发行人诗人金种千的出版要求,发表了散文《月山》。那时候发表的散文被韩国散文界元老赵敬姬女士发现了,与年获得赵敬姬女士的特别推荐,终于步入文坛。我常常像口头禅一样喃喃自语地说“我会梦想成真”,就是要完成我的文学梦。我通过信仰重生后,靠着圣灵的感动,我把我领受的灵感与信心写进本著作之后,我才回到月山面前,让我的文学梦开出了一朵朵鲜艳的花。虽然那些都是我重生之前,埋在自然里的渺小的故事,但我却把它当做芥菜种一样用文章呈现出来了。诗人金种千先生帮了我大忙,让它们出版面市;也得到了散文家赵敬姬女士特别的爱,这就像芥菜种洒在了肥田里一样。“月山”是赵敬姬女士给我起的雅号。从此,我以月山这个雅号,开始了我的第三个人生。在我这个老头儿心里依然充满着激情。我的肉身还给尘土之前,我想把我经历过的真实统统地说出来。虽然谷物因为长在肥田里而丰收,但若不脱粒,就会变成无用之物。我非常开心,好像回到了我怀念的故乡一样,我可以投身于文学了。过去半世纪以来,我一直见证宇宙之外的属灵的天和灵界的实像,我从现在开始,可以把宇宙里的自然写成诗歌来唱,也可以用文章给我丰收的人生脱粒,我太开心了。月山是我第三个人生。搁笔不讲关于圣洁神的故事,开始讲我极其渺小的、自然呼吸的真实历史。月山应作为历史的证人,如果我把我经历的世界隐藏起来,那就变成永远恢复不了的雾。如果月山文学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向目标射去,其实也有一点早开始晚出发的遗憾,但是我的文学路也像乌龟一样不懈地努力。我获得过社团法人韩国散文家协会颁发的大奖,后现代派诗歌协会颁发的“诗歌大奖”和其他奖项,我作为公认的文学家还是像乌龟一样地往前爬。现在我是国际笔会韩国总部的会员,也是韩国作家协会的会员,并担任社团法人韩国散文家协会的副董事长。我已近古稀之年,终成文人,为我感到骄傲和自豪。我背着很厚、很重的使命,迈着乌龟一样缓慢的步伐,以龟的执着,伸着脖子死死地盯着前方,四脚爬行着。过去的十年间,我念念不过终成诗人和散文家的喜悦。年我受哥伦比亚麦德林国际诗歌节的邀请出席。此前,韩国人中只有高恩先生、申庚林先生和金光林先生参加过历届诗歌节,而我是第四个受邀的韩国人。年我一连串地受邀参加了哥斯达黎加国际诗歌节、西班牙科尔多瓦国际诗歌节和古巴哈瓦那国际诗歌节。我参加麦德林国际诗歌节的时候还在当地主要报纸上刊登了我的诗集封面和独家专访,在当地社会里盛传我的诗集。国际诗歌节是相当于文学界的奥运会,特别受邀全世界各地诗人们聚集在一个地方朗诵和发表自己诗歌的大会,甚至远在巴西的电视台特意播放了我的采访报道。如此,月山的樵夫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成为了国际诗歌节的宠儿,恍惚之间,有一种“一只蹩脚的乌龟从此岸渡到彼岸”的感觉。然后,与年秋天,我还受邀参加了巴黎国际诗歌节和意大利国际诗歌节。我一路跑过来的神职人员的路已有半世纪,然而我走过来的文学之路比它还长,已经有六十年的岁月。我站在教会的讲台上,就像练达老成的翁叟;可是我一经触摸文学的纸笔,马上就会萌生故乡的少年的心。我一直想上中学的理由是为了摆脱那个讨厌的贫穷,可是错过时机后,我也不想跟任何人竞争,只是个人努力,就这样选择了乌龟哲学。到如今一直抱着乌龟哲学而活着,不是为了赚钱,而是因为喜欢文章。唯有文章不骗我,我也不会被骗。文章比镜子更清晰、更透明。我一生只把文章写在手稿上。我没有一天不坐在稿纸前面写作。甚至在每个星期天有九场讲道的紧张时期,即使能写一页,我也天天写作。我无论是飞行在万里高空,还是机场候机的间隙,我都把稿纸放在大腿上写作。甚至手上没有稿纸的时候,我在包装纸的背面,在餐桌菜单广告纸的背面写过诗歌。我恐怕被文学搞疯了吧。我作为神职人员,在我相信而服侍上帝和圣徒面前,我打起精神鞠躬尽瘁。但是,我为了我喜爱的文学而写文章,为了我喜爱的诗歌而写诗的时候,就像疯子一样。我愿意做一个被文章逼疯的人,因为我已经错过了文学创作的黄金时机。我在月山之巅俯览四脚爬行的龟峰山的时候,立志不为了温饱或富贵的生活而读书,而是为了学习而学习。如今,我学习是为了写文章,我就是那么喜欢写文章,故此,我自称为“写书的人”。怀揣着月山的希望,在一场春雨霈然降临的那天,一个穿透凌晨,好像子弹出膛一样地土包子,不知不觉跑了六十年的旅程,缓缓爬到成就梦想的顶点。作为神职人员,我的岁月已过去;作为文人的我,还是蹦蹦跳跳的少年。“谁知个中滋味儿,写书之人的心情……”我做神职人员之前,梦想着多学习成为小说家。可是成为神职人员以后,我就放弃了做小说家的梦想,便以诗人和散文家结束我的人生。我放弃小说家的梦想是跟文学体裁的属性有关。我一生站在讲台上见证了天上灵界的实像,也见证了《圣经》的事实。我经常被圣灵充满,边教导边见证。这些都是若不依靠圣灵就绝对担当不了的真理。我一次也没有像小说一样虚构我的讲道,换句话说,我绝对不会说我不相信的东西。小说需要丰富的知识和想象力,才能完成虚构杜撰的故事。可是讲道不是创作,讲道是由圣灵来见证出来的真理。我的讲道是靠圣灵见证耶稣所做的事情,如果我也去写小说,那么我一生的路岂不是变成了小说?所以,我索性躲开小说。我将我的余生作为散文家去写散文。这是因为《圣经》里的事情都是历史上的事实,我是对这事实的见证人,我甘冒性命之危险去见证这个事实。如同《圣经》所说:“信是所望之事的实底,是未见之事的确据”。真实是我的使命。我写诗,是因为它很真实。如果我不能用文章表现我想要表达的美丽和我心中要爆炸的愤怒,我就会死掉。我是个“乌龟小人”,无法高屋建瓴,但就这么一个卑微的小人也有讲话的渠道,我感到非常幸福。我既然相信真实,又想阐明真实,所以我要把它说出来,写成了诗歌。虽然我无法成就我所期待完成的一切事,但我以恳切成就它的心,通过诗歌诉说预言,通过诗歌呐喊,向全世界说出来。我宁愿口吐真言而死,不愿心怀虚假被骗而活。我想留下遗言而去写诗歌。如果不写诗歌,我怕就此我会死掉。我已到了稀寿之年,才归回故乡山。月山没有长高也没有变矮,但不知月山是否也尝到了时代的味儿,好像也有点变了。童年时代,我把月山当朋友的时候,月山也跟我一样贫穷。因为那时烧柴严重不足,小看月山的樵夫们在月山身上莽撞地挥刀、镐刨,砍倒树枝,刨起树根,用耙子把树叶搂走。月山已经遍体鳞伤,把自己的底子一览无遗地露出来给我看。目前,月山的伤痕已经愈合,绿树成林,只是一年四季换换衣服而已,连往年的回忆也隐藏起来了。在月山春穷发威的时候,在很远处就能看到月山上用耙子搂树叶,随着春风扬起的尘雾。那时候,在月山和龟峰山上杜鹃花分外多,真可谓盛开呀!在月山上几乎没有大树遮蔽,铺满月山的春光,杜鹃迎接着春光盛开。连在岩石的裂缝中生根的杜鹃,好像夸耀自己一样地一起盛开。无法上学,我也成了樵夫,也经常坐在杜鹃盛开的花间,随手采一把晒满春光的杜鹃花,塞进嘴里吞下去。虽然那时每年杜鹃花都会盛开,也不发狠也不讨厌。杜鹃花给月山包扎伤口,完全遮瞒了月山。今天,月山已经被高大的绿树覆盖。某一年春天,我再回月山,杜鹃花已经看不到了。我一边觉得庆幸,一边又觉得舍不得。因为月山也变了模样,我切实地感受到了年华易逝,岁月蹉跎。当年,在山间回响着有节奏的和声,那时挖树根的壮丁们,几十个人在山上哼歌,随着斧子的起落,一唱一和地喊着号子,月山显得十分安静。我以为杜鹃会欢迎我来,可是她好像不认识我似的,反而冷淡地待我。我怀着旧情,追忆月山而来,可是月山就像变心的旧情人一样,怎么也无法向我打开自己的芳心。当时,哺乳的女人们穿着短衫,乳房几乎露出来。但是,她们也不觉得丢脸,男人看到了也不觉得引诱,就像露出脸和手一样自然。我偶尔去集市,在人群聚集的地方,一整天都能看到年轻妈妈们以那种穿着在市场里面逛来逛去。后来5.16军事政府执政后,明令禁止男子留长发,女子不许穿超短裙。年轻妈妈的短衫也渐渐地消失了。好像月山也随着时代的变化,不仅遮掩自己的胸部,也隐藏了那漫山遍野色彩妖娆的杜鹃花。我能接受她的变化,但回忆消失了,心里觉得怅然。因为不知月山的现状,心里带着“如今是月山杜鹃花盛开的季节”而去的。然而,猛然看去,月山的容颜已逝,记忆里花海怒放的情景不见了。或许它藏在了树林间,默默地盛开。在城市里,我偶尔看到花园里岩石缝中开放的杜鹃花,就会想起月山;想起月山,就想起青黄不接的饥荒年月;想起青黄不接的窘迫,就想起在月山生活的一切。如今,我是在全球最大的礼拜堂里讲道的人。可是我一想起月山的杜鹃花,我不由自主地就会突然变小,眼泪就会在眼眶里打转儿。我从提笔开始起,我所有热心创作的诗歌和散文里都缺少不了月山和杜鹃花。可是现在,月山已经对我冷落冰霜地隐藏了自己的真实。我原来想向读者夸耀在月山盛开的杜鹃花,可是我好像说谎似地开始不好意思了。因为我怀着少年之兴奋的童心去看月山,而月山却与我保持陌生的距离。无论如何我不管,因为好像用月山的右手拥抱似的,月山的右臂方向往南下来,在手腕的部位,有我的父母躺在那里。有人看到我父母坟墓的位置后说,今日我的成功名就都是因为那里是名堂,我绝不那么认为。冬天月山下雪的时候,当太阳从月山东边升起来,我父母坟头上的雪最先开始融化。在林中暖洋洋的向阳地有我许多的回忆。我每次来到父亲的坟墓前,一想起一生中没有吃过一次饱饭的父亲依然保持着贫贱不移的两班风度,总是令我哽咽不语。我每年回故乡两三次。每次第一个迎接我的,就是我的故乡山。以前的田埂路和横埂路已经变成可以汽车通行的大马路。在村头树旁有我题写的怀念故乡山诗歌的碑石,它是我故乡诗人厦象辛永学总经理自己掏钱竖立的。这块诗碑在月山和龟峰山之间,跟那诗碑一起看故乡山,更觉有意境。我的朋友洪承杓总经理在我出生的瑞山市獐洞路为我立了一块诗碑,成欢小学28届的同学们为我在梦山浦圣乐院竖立了诗碑。他们对我这位公认的诗人就像扇子扇风一样地鼓励我,鞭策有加,使我感到诗人之幸。我尤其兴奋的是离开故乡山之后,我还能作为诗人衣锦还乡。我辍学扛长工的时候,看到立在熟黄的稻穗沙沙作响的水田中央的稻草人。它穿着褪色的长袖衬衫,戴着破草帽站在那里。我对稻草人竟然说过“在这村里,最可怜的就是你和我。最无知的是你和最卑贱的是我。离开吧!故乡虽好,还是要离开;离开的话,还能活;若没有勇气离开的话,就在这里会默默地死去。”我自那年春天离开故乡后,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看到稻草人依然站在那里,我觉得好像它还活着。我自言自语地说“唉!这个没有勇气的家伙。”在我诗歌里经常出现“稻草人”,因为我看到它,就会想起许多的故事。有人对我说:“牧师,您经常提起月山,我以为月山是很高的山。”山要很高才会有很多故事吗?山不在高,与我为邻,它可以做我等卑贱之人的朋友,它一定有很多的故事。而且有了文学,这些故事才能风生水起。月山虽小,但它体察我童年的痛苦。当我痛苦得快要心碎,一声声呐喊的时候,只有月山回应我、知我心。我在月山上看到过天空、太阳和月亮升起的美景;我在月山上看着闪烁的星星想起来宇宙。我在月山上用背架支棍打着仅存的几棵老松树,痛哭着下定决心“我要离开”的时候,月山用“呜呜”的哀鸣来回应不能与我一起夜奔的悲伤。我离开故乡的时候,我以为背叛了可怜的父亲,连忘掉月山也成为一件容易的事。可是至今,我一想到父亲就想起月山,一想到故乡就想起月山。然后连绵不绝地想起我躺卧在山坡上摘吃杜鹃花;想起我背着背架手拿木棍,一边走一边敲打着节拍。月山使我成为诗人,是我向往的故乡山。月山替我照顾父母冷冰冰的尸骨。月山是我的朋友,不是与属灵方面的我为友。作为自然人而言,月山作为我的朋友是毫不逊色的。月山穿上得比冷冰冰的故乡朋友更厚的绿色春装,它还保存与我之间的义气和回忆,也是月山文学的宝库,参加国际诗歌节的时候,我高声吟咏过它。将来也会一如既往。我在在月山时无邪天真,我的心好像还没播撒的种子一样纯粹。虽然历经贫穷岁月,但我的记忆力非常 。那时候我还幼稚的问过“人是什么?为什么肚子会饿?”那年,我背着沉重的背架蹒跚前行的时候,因着生活的压力一心想逃跑。月山的冷淡没有拖我的后腿,正是由于月山的冷淡,反而使我更容易逃出故乡。目前我只剩下了对它的回忆,对它称赞不已。我做月山樵夫的时候,若没有月山,我能去哪里打柴烧热主人的一间房?若没有月山,我不知在哪座山上流连。或许要再走远一点儿,起码要多走三十里路才能打到柴,献给主人烧柴。多亏有月山,我可以在它的福惠中打柴,省了很多力气。我在月山林间领悟了有钱人和穷人的区别。有钱人根本不担心没有柴禾,因为那时长工的忧虑。有钱人不用爬高,没有每天反复登山的烦恼。可是要看别人脸色吃饭的穷人,必须要在山里捡拾不易找到的干柴。拾柴回去,还有生火烧热火炕,才可以说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我在月山懂得了自然。我认识了月山里的树木、储藏的水、山风和云卷云舒。也认识了那里的花、山脚下的人和比山更高的穹苍。这些都是诗歌的题目,又是文学的种子。有的人为了征服珠穆朗玛峰,冒着自己的生命去挑战,可我几乎每天登上月山山顶环视四周,所以我领悟了“乌龟哲学”的可行性。从此,我不再贪心,而是培育希望,虽然我比月山还低,但我可以挑战它的峰顶。月山教会我每天要担当的义务,也叫我认识了真理,就是完成人生义务的结果才能平安的睡去。并且叫我认识仆人的义务及服侍主人的姿态。也教育我不要寻找借口,只有不停地干活才是仆人的义务。而且还教会我人生的温柔和没有奸诈的真实。所以我作为诗人和散文家,绝对离不开月山。我把文学的根基建立在了月山之上。如今,我设立了“学校法人庇哩亚研究院”,并担任董事长。我不仅参与大学的运营,每年还支援大学十亿韩元作为奖学金。我为了大学的发展,还设立了“财团法人基督教庇哩亚研究院振兴院”,亲自担任董事长,运营管理“庇哩亚研究院之家”。我每年以一百到两百亿韩元的预算在全国各地建设礼拜堂,我每年预算十亿韩元用于海外宣教,在全世界各国每年培训五千到一万个基督教会的指导者。目前在五十多个国家进行海外培训,海外事工逐年扩大发展。我设立了“基督教言论文化出版社”,发行报纸《主日新闻》和《韩国神学》月刊。还成立了“庇哩亚图书出版社”,每年出版发行几十种图书。我的著作已经翻译成很多国家语言,目前已经翻译成三十多个国家的语言,书籍影响涉及到全球七十多个国家。五十年前,一个在世上最苦最穷、无家可归的人,如今变成这样一个为全世界做贡献的人。回顾现在我做的事和以前我做过的事,我自己也觉得实在不可思议。只有基督教信徒靠着信心才能理解的属灵神迹太多了,这些神迹奇事不断地通过书籍以各国语言在世界广传,所以我不在提它了。在月山脚下,我从十四岁就开始给富贵人家做长工。我作为“少年家人”在求学和生存中顽强挣扎,诞生了我的“乌龟哲学”,使我又穿越了另外一道壁垒。我嘴里含着石头,向着悲惨世界打开了另一个“视无言世界”。除了我设立的财团和开拓的教会以外,我不在任何团体和机构里担任代表性的职务。这是我坚决推辞的,一直坚持我的哲学。如果我担任那些代表性要职,肯定会遭到“妒忌之箭”射击会成为人们心里说不出口的嫌恶的靶子,免不了朋友变成仇敌的不幸。即使我坚持我不与人竞争的哲学,也会遭受打击。乌龟虽然怀着不歇息的盼望,但速度已经明显地减慢了,不然无法成就我的梦想。我一生若不保持着乌龟步履,像乌龟一样的缓步出发,也许无法成就今天的大事。“我不与人竞争,只是自己拼命的努力”。这是我成功的不是秘密的秘密。我攀登的高峰不是珠穆朗玛峰,我不会好高骛远,我要登顶是比它还矮之又矮的月山。比月山还高的山,留给别人去征服吧,我只满足于我用一生开拓的像月山一样的小山。我的独子在牛津大学获得哲学博士学位,目前回到我身边,学习父亲的智慧和哲学。我再三叮咛“你绝不要去攀登珠穆朗玛峰的山顶,而是让给别人。你要满足于你每天能登上去的小山顶,不要跟别人竞争。”我还要求我儿子,“你学习了很多知识,可是你不要用两脚傲立于众人之间,你要像我一样,不!你要像乌龟一样四脚爬行。谁若给你优厚的待遇,你要推辞掉。你要竭力地以最低的姿态,用四脚爬行。”这句话也要传达给我的孙子,我们家族绝对不能离开这个真理。我还嘱咐儿子,“你不要沽名钓誉,如果有人抬举你,你就担任副职好了,再高的位置不要奢望,你要不加思索地坚辞。要把“副”看做“富”,不要竞争,只要得着个人努力的代价就好了。有人把你推举到高位,你不要心安理得地坐上去。或许他们把你推到高位,相当于把你放在了树上,然后他们再摇晃树干,让你掉下来。爬得越高跌的越惨”。我一生无论身在海内外,出门都不带名片。如果需要介绍自己,就只带两三张我亲自手写的简陋的名片。我每天都能登上去的顶峰,那才是我 能担当得起的“高级职位”,此外都是别人的份儿。通过竞争而达到的顶峰是过了任期就要跌落的危险悬崖。到头来,什么也没得着,都是捕风捉影。使人再没有勇气去挑战令人止步的高峰。通过自己的努力登顶,可以在其上呆一辈子,但是,通过竞争达到的顶峰无法稳固。跌落之后,就会使人再也爬不起来了,他面临的只有惭愧又凄惨的孤独岁月。或许有些人斩了我的首级放在肩上,然后说那是自己的招牌。可是,因为我的头一直像缩头乌龟一样趴得平展展的,他们无法利用我做挡箭牌。每当乌龟遇到危险,就会把头塞进自己的壳里面。在世上,再也没有像乌龟这样能把头塞进自己壳里的聪明动物。如此,我的人生智慧就是“如果有人拿我的头当做他的头,那就会变成怪物。你若像乌龟一样爬行的话,有人若想借你的名衔,你就把它藏在壳里,不要被人利用”。“我的儿啊,我的孙子啊,你们要铭记,要向我学习。不要因着竞争失败,而气馁、哭嚎;通过努力赚得喜悦。这就是人生的胜利。”从现在开始,我要回去的地方就是月山。我要专心地大作文章,回到乌龟第一次出发的那座山,成为月山的杜鹃花。若你察觉到自己被人抬举,那就再一次回到从前爬月山的那段在世上最低谷的少年时期吧。再次回首那没什么可夸耀、一无所有的日子吧,回到那“到了春天,吃杜鹃花;到了夏天,吃棉花铃;到了秋天,吃萝卜干”的那段日子吧。你若现在觉得茶足饭饱,那就回到月山,回到以前看人眼色吃饭,回到在龙培家厢房里蜷睡的那个时候吧。你若现在坐着高档轿车,那就回到拉紧背着成人背架的背带,爬上月山去打柴的那个时候。然后,在那里苦苦地思索吧。龟峰山到现在还在四脚趴着远望着月山,到现在还是把自己的头塞进壳里谦虚地活着。所以我能做的就是成为回到月山的杜鹃花而已。作为月山的杜鹃花,我谦虚地写诗、作文、读着、写着,书写月山的文学,这就是我的果实。无论是好树还是良种,都是从种子开始又回到种子的。我也在凄惨的月山开始转了一圈,又从繁华的世界回到了月山。其中的决心来自月山文学。目前我作为月山的杜鹃花能做的事情就是设立“月山文学奖”。我为了成就这个伟业正在广开财源,已经有了一定基础,但是我想准备得更加充裕。我想给后辈少年栽植希望,我想医治病人膏盲的韩国文学,我天真地把这当做我的使命。我也得到了儿子的保证,殷切地嘱咐他不要半路而废。这是因为找巳经到了垂暮之年的缘故才这么说的,这个事业还是一定要我来启动。文学是有关宇宙万象的事情,也是自然与人有关的事情。信仰是有关属灵的灵界的事情,也是上帝与灵魂有关的事情。有人不懂灵界却讲天上的事,而我是靠圣灵得知而讲天上的事。我认识宇宙、自然和 ,所以才能作成文学。我明确地区分“月山”和“视无言”。我文学梦想的根基在月山,如同《圣经》话语和信仰实像的根基都在上帝的意图一样。所以“视无言”的根源是《圣经》,“月山”的根源是文学。我如此梦想成为“月山的杜鹃花”主要是为了我的灵魂。我相信“灵魂必然会回到上帝那里,而我的肉体必然会回到尘土”的真理,所以我想区别地对待属灵的事情和属肉体的事情。我成为“月山的杜鹃花”的那一天,我有一位第一个想在她面前夸耀的人。所以我把这件事设在了“基督徒世界宣教中心”竣工的那个时辰。我从几年前开始,每年到6月25号我生日那天,都会举行诗歌朗诵会,记念月山诗集的出版。想把作为“视无言”而完成的基督徒世界宣教中心和作为“月山的杜鹃花”而完成的文学作品放一起夸耀。首个纪念会选定日期为年6月25号。这是练达老成的视无言和回到月山的少年彼此相融的时刻。种子掉在地上就会腐烂,腐烂之后就会发芽生根。深根固体却看不到根,唯有萌芽伸向天空。树木慢慢长大变得葱茏,到了一定的时候,树又回到了种子。无论是树木还是谷物,这就是它们的一生。我的一生也如此,我为了向她夸耀从种子开始再回到种子的旅程,从果实开始到果实的神秘接轨,我常常心里有所准备。我与她认识的来源是贫穷和爱。当时我还年少,而她是年龄比我大的少女。我不知道她多么爰我,我也不知道在我的眼里她是多么漂亮。因为我的家境贫穷,才与她有了缘分相聚相识;因为有了缘分,她真实的爱又深又美丽。她成为我亲爱的姐姐,我成为她亲爱的弟弟。她是我纯粹的初恋,不过我也是她单恋的对象。发生 后的那一年冬天,我们一家因为是从稍微超越京畿道一点点的省境边界而来的,所以不能享受难民的优惠待遇。我家七口人住在涌进很多突如其来难民的村子里,原本大部分都是不太充裕的贫苦农民。我们一家不仅没有房子,也没有田地,住在一户坐落于村子入口处的贫穷人家的门房里。房间太小了,全家人黏在一起睡觉,好像一块豆腐被麻布挤过堆积在那里似的,实在太拥挤了。雪上加霜的是,这间房好像几十年都没烧过炕,冬天在炕洞里点火烧松树枝,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呛人的烟。我的舅舅身为村庄的里长,没有和谁商量想就自己做主,我二姐还来不及换一身新衣服,就叫她嫁给村子里一个贫穷的同岁青年,可怜的二姐就这么走路嫁掉了。没过几天,我三姐也仅仅为了填饱肚子。跟着村里的阿姨到礼山邑内一个富人家做保姆去了。剩下五口人在冷冰冰的房间里相拥在一起,围着星星炭火取暖。谁都不容易找到吃的,在饥饿中苦苦挣扎。因为害怕烙上“串通赤色分子”的罪名,我们一家人逃亡至此,但同风闻传开而遭祸。从此以后,我们一家一直活在紧张恐惧当中。而且因为我们是白冶金佐镇将军故乡的亲戚,固守两班体统的父亲,更是因着放不下身段,遭受逆袭而来的诸多痛苦。在熏得黑漆漆的屋檐下面,勉强挂着一扇不知什么时候镶着旧玻璃的破窗户。通过斑驳的玻璃窗看得到对面西边小山坡上的赵爷家,也就是“她”的家。她家离我家直线距离大概只有一百米左右。赵爷年高67岁,他的大儿子不幸夭折,小儿子结婚后人伍警备队,在南北韩38线边防警卫队服役,后来加人国防军,他的膝下有一女。赵爷还有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儿,除此之外,还哺养大儿子的孤女。赵爷夫妻带着四口人,日子也过得紧紧巴巴的。因为赵爷家的水田面积很小,雇佣壮丁也有经济上的困难,可是老人家腿脚不便,自己种田稍微辛苦一点。赵爷怜悯我家,以“倍利息”借给我家未脱壳的一袋大麦。但是到了秋天,我家要多还一倍的大麦,这是当时流行的非常残酷的高利贷。一袋未脱壳的大麦仅仅等于五斗净粒。虽然借高利贷得来一袋未脱壳的大麦使我们一家度过青黄不接饥荒年月,但是偿还的压力使我们一家会背上更重的负担。我自愿以我的身体偿还家庭负债,去赵爷家的那天晚上,我遇见了赵爷家的小女儿贤顺。以前我来舅舅家的时候偶尔和她见过面,可是那天,赵爷和她迎接我的时候显得异常兴奋。虽然我们早就认识,也住在同一个村子里,还是因着男女有别而互相回避。贤顺姐比我大三岁,但是由于我已经成为她家的一员,所以我们相处得非常自在,不再觉得陌生。赵爷叫我一早过来一起吃早饭,说明已经确定我成为了她家的人。当我向赵爷表示了感谢,一家人送我出门的时候,我看贤顺姐脸颊上的酒窝被油灯照得格外深。我一回家就跟父亲讲了在赵爷家当长工抵债的事情,然后就去朋友龙培家的厢房睡了一小会儿。按平时的习惯,早晨我照常来到贤顺姐家与我家之间的那条水沟里去洗脸。可是这一天,我觉得溪水比平时更凉。从北面背阴的山脚流下来的溪水好似冰块,我没敢打香皂,只是在脸上沾点儿水就站起来了。用挂在腰间的毛巾擦擦脸就了事。毛巾是大哥给我的,这是他铁道部门发的,我把它当做我的头号珍宝挂在腰带上,到处炫耀。她家的柴门早已打开,可是我以长工的身份踏进了这家的第一步,感到十分凄惨。从赵爷开始包括贤顺姐和他哥哥的女儿,这一家从老到少都是我要服侍的主人,只有我一个是为他们跑腿的仆人。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肩上的负担加重了。在主仆之间,好像有一道从深谷流下来的冷冰冰的溪水相隔,姐姐刚从厨房出来,和我一对上目光就说,“你明天开始不要用冰水洗脸了,我给你烧水在我家洗吧。”也许她看见我用水沟里冰水洗脸。从她说话的语气中。我感觉到她为我难过,而且疼爱我.我心里顿时觉得暧乎乎的。姐姐穿着传统的白色上衣,过膝的黑色短裙,长及脚腕的韩式底裤,显得落落大方。和赵爷一起吃早饭,感觉非常温暖。可是我只吃了两三口,眼睛就被泪水遮住了视线。这是一种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好像处女失去了无比珍贵的贞操。但是我面临的却是上初中的梦想完全破灭,连梦里也没想过的作为奴仆任人穿鼻,常年被束缚在主人家里,直到冬闲为止。我的身子已经不是我的了,而是主人的。我还想到,我的命运如此坎坷崎岖,我竟然喝着我的家人无法喝上的这么香浓的豆酱,而他们只能喝到我母亲从各人家讨来的一点点五味陈杂的豆酱。赵爷看我用袖角擦拭眼泪,什么也没说,好像看破我的想法似的,只是干咳了一下。然后指着正好端着锅巴汤进来的贤顺姐说:“你有弟弟了,你有姐姐了,太好了。”话入我耳,我就把它当真了。赵爷又接着说:“午饭你跟姐姐吃吧。”当天,我就陪着赵奶和家里的人一起吃了午饭。一直在旁边照顾我的姐姐真像对待亲弟弟似的那么亲切周到。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叫我弟弟,我也像对待亲姐姐一样叫她姐姐了。姐姐一家人对我的关怀让我觉得我不是寄居在他们家的长工,而真像一家人了。我在水沟那边的小山坡上搂树枝的时候,抬头看赵家的院子,偶尔能看到姐姐。每次我走出柴门。她好像等我似的,在柴门口痴痴地望着找远去。或者站在院子里,用白色衣袖遮着眼前的阳光,眺望我在山坡上搂树枝的身影。我从第一天开始,就下决心要成为合主人心意的人,以真正服侍者的心态热心做工。村子里的人都去稍微远一点儿的月山上去打柴,但赵爷以为我没干过那么累的重活,叫我累得时候,就去附近的山坡搂点儿树枝回来烧火。所以刚开始我打柴比较容易。可是因为我对这些活并不熟练,姐姐看到我负重青筋暴露地背着背架回来,就心疼地说:“弟弟啊,不要背得太重。到时候就早点回来啊。”这对我来说是那么真心的安慰。她像照顾亲弟弟似的用爱心和同情来安慰我。她看到我干苦力,担心我过于劳累,又帮不上忙。倘若可以的话,她甚至想把我抱在自己的怀里暧暧我的身子,让我感受到她的真爱。每次如果我干活没有回来,即使家人都吃过饭,她也一定要等我回来和她一起吃。她如此照顾我,已经不是外人。不知不觉,邻居的阿姨们也察觉到了她爱弟弟的心,就对我说:“你不要叫姐姐等得太久,按时回家吃饭再去干活吧。“甚至她们说起姐姐的时候,已经开始称她为“箕东姐”,以前他们用侄女的名字叫“某某姑姑”的称呼她。有时我也想进厨房里帮她烧火做饭,可是她每次都劝我说男人不能进厨房,把我撵出去。我以前没住过农村,住在城镇里。因此,对于很多农活,我还是个新手,做起来又笨又累。可是我得到姐姐刻骨铭心的爱,得到了那么多的安慰,感觉一天天过得非常快。我喂牛刈草的时候经常被镰刀划伤,每次姐姐看到我的伤口,马上眼圈就会发红。姐姐给我洗净散发汗味的毛巾。她总是把土豆,地瓜、柿子和大枣留给我吃,而且尽量给我吃 的。如同当时所有的处女一样。姐姐也一有空儿就刺绣。有一天,她绣了两朵花,让我到她的房间来,指着一个枝子上的两朵花,说这个是弟弟的花儿。那个是她的花儿。还有一次,她绣了两只鸟,指着公的说是我,母的是她自己。她无论做什么,每次都说两个当中一个肯定是弟弟,另外一个是姐姐。姐姐看到我打柴,背着很重的背架,就说我背得太重了,怕我个子长不高了。她带着妻子一样的口吻对我说话,她期待着小新郎快点长大,成为男子汉。一起上月山打柴的村里人都说,“嗨!你姐姐等你呢,不要再干了,下山吧。”他们不是在嘲笑我,全村里的人都认为她就是箕东的亲姐姐,我是她的亲弟弟。有一天,姐姐给我一张自己的照片,是姐姐的脸镶在一个花瓣里的照片。我们一起在农田里锄草的时候,我的那份她都想帮我,以便尽量让我省力气。她为了替我遮住毒辣的夏日阳光,连戴在自己头上的毛巾也盖在我的脖子上。姐姐给我照片后,过了一会儿,就追着跟我说,“在花瓣里的那张照片不是随便给任何人的。对我来说,你不是一般人。”姐姐有天还说,她想把我的照片和她的照片一起挂在自己房间的相框里,又自言自语地说:“我觉得爱情只能有一个。”直到那时,我也从来没有把她当做异性想过,她只不过是我亲爱的姐姐而已。当我突然意识到姐姐已经把我看做她的爱人了,我同时也深深地感到,若没有姐姐,我在世界上也活不了,我忽然觉得在她身边做亲爱的弟第比成为初中生更幸福。暑假结束后,在公路边上去邑内初学的学生多起来了。有一次,我怔怔地望着他们,不小心被镰刀割破了手,我跟姐姐说了那天割草失误的事情。姐姐流着眼泪说若不是父亲已经老迈.姐姐一定带我出去,让我读书。这些话,一般在亲姐姐那里可以听得到,不过贤顺姐好像不是在说假话。我吓了一跳,责备她不该这么说.她流着泪说:“为什么不行?我爱弟弟啊。”那年深秋,一天姐姐晚饭后焦急地抓着我的手,来到院子边的大枣树底下。一起坐在铺着麦秸的坐垫上,我的手被她抓得更紧了,然后问我说:“出嫁的女人也能够这么爱自己的新郎?”然后又跟我说,“明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我离开这个村子。弟弟你一定会成功的,我等弟弟成功的那一天;不到那一天,我不想出嫁。”我以当时的情况判断,她已经到了提亲的年龄,肯定有人来提亲了,所以她这么问我。姐姐那么寄希望于我,我也希望姐姐言中,我必会成功。从此以后我再看姐姐的时候,在我眼里她显得比平时更漂亮。在以前,她只是我非常亲密的姐姐,爱我的姐姐,但是,从那天起,姐姐突然在我眼里变得美丽无比。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像姐姐那么漂亮了。我时常揣着姐姐给我的照片,每次上月山打柴的时候,数次掏出来看看,从那天以后,在照片里微笑的姐姐已经变成了世上最漂亮的女人,变成了亲密的爱人。十四岁少年人的心虽然像盛夏一样热烈。但有时候也像霜降的清晨一样,令我不住地战栗。我为了读书漫无目的的离开故乡之后,每当怀念小的时候都会流泪。每次看着月亮的时候,也希望“姐姐也看着那轮明月想念我。”离开她的日子,再怎么辛苦,我也没有忘记姐姐从内心深处涌出来的爱。我一直认为在这世上再也没有像她那么漂亮的女人了,她的模样不时地隐隐绰绰地出现在我面前。我不知不觉地长大,连声音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我把姐姐看做待嫁闺中的女人。我离开姐姐没多久,就收到了她的来信。她在信里一直呼唤,“弟弟啊,你快点回来啊,家里人让我出嫁呢”。在这短短的几句话上,铺满了泪痕。姐姐的婚礼筵席上有很多邻居阿姨们来参加。有一位阿姨拧着我胳膊,向我狠狠地瞪了一眼说:“念什么书啊,哎哟,太可惜了,太可惜她嫁给别人了。她是属于你的,应该你来得到她。”那位阿姨好像受了什么大冤枉似的怨恨我。在以后,村里的阿姨们遇见我偶尔还说:“贤顺姐姐本来要做你老婆的。”婚礼结束后,姐姐入了洞房。新婚之夜后。我和作为新娘子的姐姐,按照赵爷的意思, 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吃了顿饭。姐姐一直哭着说“我爱箕东,只有你是我的幸福……”公路上停着韩国解放前就有的那种旧卡车,作为新郎和新娘婚车。在卡车后面装着新娘的嫁妆。姐姐出嫁离家前叫我扶着她一起走到公路边上,姐姐一直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不放。 她再次悄悄地对我说,“果然,爱只有一个……”然后她在我身边轻轻地发抖,姐姐的新郎当时是一个英武的陆军大尉。姐姐出嫁离家的那天,是我们 一次见面。我没有给她写过信,也没有问过她住在哪里。可是在我的心里,我的初恋总是那么鲜活,我对姐姐的眷恋越来越浓,越来越重。从那天至今,我从来不问关于姐姐的一切事情,那是因为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而给姐姐带来什么负担。从那天离别,已经过了五十多年,庆祝发表诗歌集的时候,教会里的长老们叫我邀请姐姐来参加。可是我希望那时正在建设当中的基督徒世界宣教中心竣工后,再邀请她来。我想在那个殿堂里,向姐姐夸耀我的成就。年秋天,我二姐去世,遗骨埋在了故乡月山。我为了参加葬礼,回到了月山。在那里我遇见了贤顺姐的大哥,我才第一次向人打听她的情况,贤顺姐姐的大哥说:“坏了……”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贤顺妹妹已经死了。我追问他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告诉我贤顺姐姐生孩子的时候因难产而死。屈指算来,在几十年前,姐姐还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用一生珍藏的初恋的主角已经离开人世,再也见不到她了。我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只是我每次想象着见到我初恋的主角的时候,我的感情会怎样。还想象过,亲爱的姐姐见到我的时候,她会是什么模样。每次憧憬着我们见面的那一时刻,我都会兴奋昂扬。但是,在我死之前想再见一次初恋主角的梦只能封存在回忆里了。在世间,爱情按照情况而变,姐姐之前,我还有一位同年好友名叫薹贤。自 后,我们隔别了几十年后再次相见。我一直忽视岁月的流逝,把她当做我初恋来期待相见,可是我一见到她老妪的模样,万分失望。我没有特别地思索过岁月对爱情的影响,我一直认为爱情不老。可是我在见到已经老迈不堪的老太婆的那一瞬间,我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原来,我不是怀念她,而是只是怀念少年时期的那种纯无的悟感。我与贤顺姐姐相识相知,情窦初开,这一生,我隐隐约约地感到对我的妻子姜舜有一点点歉意。我有一点担心,姜舜读完这本散文后,她会怎么想。“她是否会骂我,骂我这老不死的一见女人就来劲!是否会抱怨唯有她独占的主人房里怎么还会有别的女人!”我徒然写了散文,有一点儿后悔。我也想问问她,“你自己就没有初恋吗?你不开口,我也不问。我完全不知道而已吧?”我就这样安慰我自己。初恋是人的本能,结婚的爱是实像。所以初恋只靠本能,即使爱也不一定结婚。初恋只能留给回忆,初恋的位置绝对不会被人替代,那是一位非常固执的女人的位置。可是我的初恋从来没有耳鬓厮磨,从来没有亲口向初恋告白过那份爱。初恋作为我成就人生美丽的力量,我只有一点向初恋告白我成功的贪心。我听到姐姐去世的消息,走下月山的时候,我如老牛一样呜咽起来。在公路边上,我再回首。望月山,它是找回忆的宝库,也是我怀念的人安眠的我的故乡山。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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